警报声终于被掐灭,闪烁的红灯也归于沉寂。颐和公馆重新被一种死寂笼罩,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块。
西南角那辆企图接应的厢式货车,连同里面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早已被薄靳珩的人迅速而无声地“请”走,不留一丝痕迹。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只是一个荒诞的幻觉。
苏晚被半“请”半“押”地送回了主卧套房。
这一次,房门没有被反锁,但苏晚知道,无形的锁链已经将她牢牢捆住。薄靳珩离开前那最后一眼,冰冷、绝望,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比任何物理上的禁锢都更令人窒息。
她瘫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手臂上被保镖抓住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但比起心里的冰冷和无力,那点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失败了。她精心策划的逃亡,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苏月曦受到巨大惊吓,被抱回来后一直小声啜泣,此刻已经哭累了,在苏晚怀里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苏辰星也吓坏了,靠在哥哥身边,时不时抽噎一下。
只有苏星河,依旧挺直着小小的脊背,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妈妈,”他忽然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种沉沉的、与年龄不符的晦暗,“是因为我们……才跑不掉吗?”
苏晚的心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尖锐的疼。她连忙将睡着的苏月曦轻轻放在沙发上,走过去,将大儿子紧紧搂进怀里。
“不,不是的,星河。”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极力压抑的哽咽,“是妈妈没用,是妈妈计划得不够周密……和你们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感受到儿子单薄的身体在她怀里僵硬着,没有像往常那样抗拒,也没有回应。这种沉默,让苏晚更加心如刀割。
“对不起,星河,对不起……是妈妈吓到你们了……”她一遍遍地道着歉,不知道是在对儿子说,还是对自己说。
苏星河在她怀里闷了很久,才低声说:“他……很生气。”
他说的是薄靳珩。
苏晚身体一僵。何止是生气。那是一种被彻底触犯底线、被最信任的人(即便她早已不信任他)背叛后,混合着暴怒、伤痛和绝对掌控欲的复杂情绪。她几乎能预见到,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没关系,”她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妈妈会保护你们,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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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上一盏古董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薄靳珩的身影切割出明暗交错的轮廓。
他坐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背对着门口,面向着漆黑的落地窗。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却照不进他眼底分毫的亮光。
林峰垂手站在书桌前,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能感觉到老板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毁灭性的低气压。跟随薄靳珩多年,他见过他雷霆震怒,见过他杀伐决断,却从未见过他像此刻这般……一种死寂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轰然倒塌后的废墟感。
“人呢?”良久,薄靳珩才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
“已经处理好了,确保不会泄露任何消息。”林峰立刻回答,指的是那个接应的男人和车辆,“初步查证,对方是通过加密渠道接的单,背后的人很谨慎,还在追查。”
薄靳珩没有说话,只是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她竟然……做到了这一步。联系外人,策划如此周密的逃跑计划。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以为已经将她牢牢掌控的领域里。
那份dNA报告带来的笃定,那一点点因为得知过往可能存在的伤害而生出的愧疚和试图弥补的心,在她决绝的逃离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她就那么想离开他?
恨他至此?
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依旧是这样。
一股暴戾的毁灭欲在胸腔里冲撞,他想砸碎眼前的一切,想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将她禁锢在身边,让她再也生不出半分逃离的念头。
可当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她被他的人抓住胳膊时,那惨白的脸,倔强的眼神,以及……最后他质问她时,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类似于疼痛的东西。
还有孩子们……星河那双冷静却带着敌意的眼睛,月曦惊恐的哭泣,辰星茫然的号啕……
心脏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反复穿刺,绵密而尖锐的痛楚蔓延开来,盖过了暴怒。
他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加强安保。”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极致的疲惫,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冰冷铁腕,“所有出入口,增加三倍人手。别墅内外,监控全覆盖,不允许有任何死角。所有佣人,重新进行背景审查和忠诚度评估。”
“是。”
“她的通讯设备,”薄靳珩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全部收缴。切断她与外界一切不必要的联系。”
林峰心头一凛:“那……小少爷和小小姐……”
“他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别墅内部和指定花园区域。没有我的陪同,不准踏出大门半步。”薄靳珩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学校那边,先暂停。”
他要将这里,彻底变成一座固若金汤的牢笼。一座用奢华和“保护”包装起来的,只属于他和他们的牢笼。
“另外,”薄靳珩缓缓转过身,台灯的光线照亮了他一半的脸,另一半隐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深邃莫测,“去查老夫人这五年的所有动向,尤其是……和医院、妇产科相关的任何记录和接触。”
他必须知道,五年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峰心中巨震,立刻低头:“明白!”
林峰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薄靳珩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繁复的雕花阴影。他抬起手,用力按压着刺痛的太阳穴,试图驱散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疲惫和无力。
他赢了。
用最强势的手段,粉碎了她的逃离,将她重新禁锢。
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胜利?
反而像是……失去得更多了。
他拿起手机,屏幕解锁,背景是他偷偷保存的、五年前她睡着时一张模糊的侧脸。指尖悬在拨号键上,那个属于主卧套房的内部短号,却始终没有按下去。
他该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最终,他只是将手机重重地扔回了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苏晚,我们之间,难道只剩下这样互相折磨、互相禁锢的一条路了吗?
他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即便如此……
我也不会放手。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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