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珩离开后,病房里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与药味、奶香混合在一起,搅得苏晚心神不宁。怀里的小曦光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紧绷的情绪,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弱的哼唧声。
苏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轻拍抚着女儿。薄老夫人……这个名字如同阴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她的脖颈。那个女人即便被软禁,其影响力依旧如同幽灵般徘徊不散,甚至试图将手伸向刚刚降临的曦光。这触碰到了苏晚最敏感的神经。
她低头看着女儿纯净无暇的睡颜,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这个孩子,是她历经磨难生下的,绝不能再让薄家的阴影沾染分毫。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在沉默中加快了身体的恢复。她积极配合治疗,努力进食,尽管胃口不佳。她需要尽快好起来,拥有足够的力量去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薄靳珩依旧每日出现,送药,安排饮食,处理公务也在病房隔壁的房间进行,确保随叫随到。但他明显变得更加谨慎,几乎不与苏晚进行任何不必要的交流,只是用行动无声地铺设着一切。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心照不宣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这天,苏晚的精神稍好,被允许在护士的陪伴下,坐着轮椅去新生儿监护室看望小曦光。
隔着巨大的玻璃窗,她看到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几天过去,曦光的皮肤不再那么通红,变得粉嫩了些,她睡着了,小嘴巴偶尔无意识地嚅动着,看起来比刚出生时强壮了一些。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心酸与柔软的情绪,在苏晚心底弥漫开来。这是她的女儿,与她血脉相连,无论其诞生伴随着多少痛苦和不堪,此刻看着她安睡的模样,苏晚无法否认内心深处那份悄然滋生的牵绊。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见走廊另一端,薄靳珩也站在那里。
他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隔着一段礼貌而疏离的距离,同样凝视着玻璃窗内的女儿。他的侧脸线条在廊灯下显得有些柔和,眼神专注而深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初为人父的珍视,有无法靠近的痛楚,或许……还有一丝对她这个母亲的、无声的感激?
苏晚迅速收回目光,心底那点刚刚升起的柔软瞬间被一种烦躁取代。他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孩子?又凭什么因为她“允许”孩子出生,就流露出感激?这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被衡量了价值的工具。
看护时间结束,护士推着苏晚返回病房。经过薄靳珩身边时,他微微侧身让路,目光低垂,没有与她对视。
回到病房,苏晚靠在床头,感觉比出去前更加疲惫。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紧绷,让她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傍晚时分,薄靳珩照例送来温热的汤药和精致的晚餐。他将东西轻轻放下,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似乎有些犹豫。
苏晚抬起眼,无声地看着他,用眼神询问。
薄靳珩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克制:“林峰整理了一些……星辉基金会近期的项目进展报告。有几个偏远地区的医疗援助点,遇到了当地政策协调的问题,可能需要你……看一下方向。”
他没有说“需要你处理”,而是用了“看一下方向”,措辞极其谨慎。
苏晚眸光微动。星辉基金会是她投入了心血的地方,尤其是那些针对贫困地区儿童的医疗项目,是她真正在意的事情。薄靳珩在这个时候提起,是巧合,还是……试图用她无法完全割舍的东西,来打破眼下僵局的一种方式?
她沉默着,没有立刻回应。
薄靳珩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仿佛她是否回应都无关紧要。
良久,苏晚才极轻地吐出一个字:“放那儿吧。”
薄靳珩眼底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微光,像是黑暗中划过的一颗细小流星。他立刻将一份不算太厚的文件夹,轻轻放在了床头柜上,与其他物品隔开一段距离。
“你看完需要任何补充或者调整,告诉林峰就好。”他补充道,然后便不再多言,如同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般,悄然退出了病房。
苏晚看着那份文件夹,封面上“星辉基金会”的字样清晰可见。她知道,一旦翻开,就意味着她将重新与外界、与薄靳珩掌控下的信息网络产生连接。
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诱惑。
她闭了闭眼,最终还是伸出了手,翻开了文件夹。
里面是几个援助点遇到的具体问题描述,附带了初步的调研数据和背景分析,条理清晰,重点突出。不得不承认,薄靳珩的人在执行效率和信息整合上确实无可挑剔。这些问题也恰恰是她之前隐隐有些担忧,却因孕期和情绪问题无暇深入关注的。
她的注意力渐渐被报告内容吸引,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指尖无意识地在纸页上划过。
这细微的投入,没有逃过门外那双一直透过门缝小心观察的眼睛。
薄靳珩靠在门外的墙壁上,听着里面偶尔传来的、极轻微的纸页翻动声,一直紧绷的心弦,似乎稍微松弛了一毫米。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用她无法完全舍弃的事业作为纽带,或许是打破坚冰唯一可能的方式。
仇恨的冰山不会一夜消融。
但至少,他找到了一条极其细微的裂缝,并且,正试图将一缕微弱的阳光,引入那冰封的世界深处。
而此刻,躺在新生儿监护室里的小曦光,仿佛成了这条裂缝旁,一株悄然萌芽的、代表着未知可能的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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