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肆虐了整夜,在黎明时分才渐渐停歇。颐和公馆被洗刷得格外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湿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与短暂同盟,只是一场幻梦。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同了。
清晨,苏晚走出卧室,发现门口矮柜上放着的,不再是标准化的营养餐,而是一碗熬得软糯喷香的鸡丝粥,配着几样她孕后期就颇为喜欢的清爽小菜,旁边还有一杯温度刚好的、据说是林峰找来的产后调理药饮。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他无声“守护”的那段日子,但苏晚敏感地察觉到其中的细微差别——那份小心翼翼中,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郑重。
她沉默地用了早餐。味道很好,暖胃也暖心,即使她不愿承认。
薄靳珩没有出现。林峰过来汇报,说先生一早就去了公司,处理股东大会的后续事宜以及应对陆衍可能的反扑。
“苏小姐,先生吩咐,您和少爷小姐们近期的行程需要更谨慎,外出务必加派安保。”林峰的态度比以往更加恭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仿佛经过昨夜,她在他眼中的身份,不再仅仅是“薄总在意的人”,更是某种意义上的“合作者”。
苏晚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她并不喜欢这种被严密保护的感觉,但经历过陆衍的直接威胁后,她明白这是必要的。
她去看孩子们。星河安静地在自己房间看书,辰星和月曦在游戏室玩耍,似乎并未受到昨日风波太大的影响。只是星河在她进去时,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酷似薄靳珩的深邃眼眸里,带着一丝询问和担忧。
苏晚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没事了,星河。”
星河点了点头,没有多问,重新低下头看书,但紧蹙的小眉头松开了些。
孩子的敏锐,总是超乎大人的想象。
第二十四章 镜中之影
午后,趁着曦光睡着,苏晚去了那间与主卧相连、被他改造一新的婴儿房。阳光透过纱帘,在绘着星辰与新月的墙壁上投下柔和的光斑,房间里充满了宁静温馨的气息。
她坐在那张舒适的躺椅上,目光掠过房间里每一处用心的细节。这些无声的付出,与她记忆中那个冷酷、强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薄靳珩,形成了巨大的割裂感。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是为了利益可以牺牲她和孩子的冷血商人?还是这个会默默布置婴儿房、记得她口味、在危机时刻下意识将她与孩子纳入羽翼之下的男人?
沈心怡的话再次在她脑中回响——关于周慕安,关于那笔模糊的资金流向,关于他父亲死亡的疑点……
薄靳珩承诺会给她一个“交代”。这个“交代”,会是什么?是会洗刷他的嫌疑,还是揭开更不堪的真相?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恨了五年,支撑着她走过最艰难岁月的恨意,其根基似乎正在动摇。可若放下恨,那些曾经受过的伤害,那个悄然逝去的生命,又该如何安放?
“妈妈。”一声轻轻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晚抬头,看见星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怎么了,星河?”
星河走过来,将平板递给她,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有些模糊,像是在匆忙间拍下的,内容是……一幅油画。画上是年轻的薄靳珩,独自站在一片空旷的荒野中,仰头望着星空,背影孤寂而……悲伤。
画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花体的缩写签名,苏晚辨认出,那是薄靳珩母亲的名字。
“这是……爸爸的书房。”星河小声说,“我上次去找书,不小心看到的。藏在书架最里面。”
苏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这幅画,这种情绪,与她认知中那个矜贵冷硬、掌控一切的薄靳珩截然不同。而作画者,竟是那个间接害死她第一个孩子的薄老夫人?
她忽然想起,薄靳珩与他母亲的关系,似乎也并非外界看到的那般母慈子孝。薄老夫人强势且控制欲极强,而薄靳珩……
一个模糊的、被她忽略已久的念头浮上心头:在薄家那个巨大的漩涡里,当年的薄靳珩,是否也并非全然自如的掌控者?他是否……也曾是身不由己的棋子?甚至……也是受害者?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之间的恨,岂不是成了一场荒谬的误会?可那些伤害,又是如此真实而刻骨。
她看着照片里那个孤独悲伤的年轻背影,又想起昨夜那个在她面前坦言会给出“交代”、眼神复杂而沉重的男人,心中的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了。
“妈妈,”星河看着她变幻不定的神色,轻声问,“爸爸他……是不是也很辛苦?”
儿子的问题,像最后一块石头,投入了她本已波澜四起的心湖。
苏晚将星河轻轻揽入怀中,没有说话。
她无法回答。
窗外,雨后的阳光格外明亮,却照不进她此刻纷乱如麻的心绪。
她仿佛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镜中映照出薄靳珩复杂难辨的面目,也映照出她自己摇摆不定的内心。
恨与疑,过去与现在,像两股巨大的力量,在她体内激烈地拉锯。
而镜子的最深处,隐约映出的,是几个孩子清澈却带着担忧的眼睛。
她知道,为了孩子们,她也必须尽快看清这镜中之影,找到那条通往光明的、或许布满荆棘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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