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艾莱尔因羞愤染上的红晕，伊撒难得正经：“这方面倒是可以理解，毕竟【猎物】赚钱难啊。”
“普通【猎物】为了多赚一点养家糊口，不得不起早贪黑，还得处处看人脸色，干的事情可不比我们少，但报酬却是寥寥无几，一年的收入甚至抵不上我们出几次城，猎杀一只中级【怪物】。”
伊撒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些成为了雇佣兵的【猎物】出城猎杀不也一样吗，拿性命做筹码，也就为了那几两白银，整天在城外惊心胆颤的，就连气味都变得酸涩苦楚。”
她撑着脸看向窗外忙碌的【猎物】们，桃花眼里满是不明的情愫。
魅魔对情绪和欲望的感知最为敏锐，而伊撒又是个共情能力极强的人，自然而然的会因他们的处境而感到情绪低落。
那一瞬间，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轻柔而准确地触碰到了内心深处最为柔软、最为隐秘的角落，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整个心房都紧紧包裹起来，一种强烈的共鸣也油然而生，像是在一瞬间找到了知音，让灵魂止不住的震颤。
心中的异动，或者说是无法言语的感动，让艾莱尔一哽，鼻子都开始发酸。
【猎物】，这个基于三个身份中最低级的存在，明明基数最庞大，但真正在乎他们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像是那金字塔的底端，不可缺少，但又没有任何特权。
安吉尔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心猛地提了起来。
哭...了？
她脑子一宕机，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虽然她是一城之主，虽然她也知道【猎物】的处境艰难，但似乎，她也一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放给【猎物】特别多权力，但也并未让其他身份的人有可以欺凌【猎物】的权利。
“嘛...这也是我喜欢这里的原因吧...”伊撒看着外面不同身份的人共处的模样，嘴角含着淡淡的笑：“起码这里的【捕食者】和【猎杀者】都是很好的人...比起其他城邦的非【猎物】身份者，他们更心疼这些为了生活甚至是生存而努力的【猎物】。”
艾莱尔只感觉自己的心突然被狠狠揪了一把，又酸又疼。
小天使，要不你闭下嘴呢，再说下去我要先绷不住了。
艾莱尔感觉视线有点朦胧，眼中的酸涩让她赶紧低下了头，试图用额前的刘海挡住他们的视线。
但是一个是对“味道”敏锐的魅魔，一个是高级天使，一个是高级之上，这个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其他人的眼。
安吉尔沉默着没说话，低悬在半空的手如何也不敢搭在艾莱尔的手上。
伊撒恍然间闻到一股酸楚，混合在平和的气息中格外突兀，她下意识循着味源处望去，就看见了低垂着脑袋的艾莱尔。
伊撒：...！
等等？！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死嘴你话多了！
至于卡布舍，她只是默默注视着慌乱的伊撒，她本就是淡漠的性子，似乎也只有伊撒能能在她心里泛起涟漪。
洛克斯坐在桌子上，板着脸看着喝了大半的咖啡，身后的恶魔尾巴静止，像是雕塑一样。
他似是在思考着什么，细长的三角尾巴突然如亮起的灯泡般猛地一抖。
“艾莱尔~我脑袋还有点痛，晕晕的，我们出去走一走吧。”小恶魔飞到艾莱尔头顶，用小爪子轻轻拍她的脑袋。
“...好。”艾莱尔好一会才调整了心态，应声道。
她身边的天使率先起身，对另外两位笑笑：“失陪了，那我也该去干正事了。”
“好。”卡布舍看向他们，轻轻拍了拍伊撒的腿。
“啊啊！没...没事，你们先去吧，我和卡卡接下来也有事情要干。”伊撒一吓，又立马调整好状态，目送着三人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店门，伊撒才生无可恋的倒在卡布舍怀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小艾莱尔好像哭了...呜呜，我真该死...
看着明显失魂的伊撒，卡布舍默默拍着她的背。
...
“哇，感觉好多了！”小恶魔瘫在她的头顶，看似放松实则目光飞速搜寻，然后用尾巴尖指着不远处安静的小公园，一本正经的“撒娇”道：“艾莱尔~那边有个公园，我想去那里玩~”
听着小恶魔“辗转”的“夹子音”，安吉尔默默抱胸，眉头微皱。
虽然知道洛克斯的目的是什么，但是...
有点犯恶心...
不过眼下这个情况，自己又确确实实不好多说话。
虽然艾莱尔不排斥与自己在一起，也乐意和她耍小心思，愿意在她面前搞怪，但这并不代表她真正的接受了安吉尔。
起码，她并不愿意在自己面前哭。
安吉尔叹了口气，看着她走向公园静谧的角落，感知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才默默离去。
一直到无人的角落，艾莱尔站在树荫下，不断的深呼吸。
小恶魔依旧全神贯注的注意着搭档的情绪，确定差不多平复下来后才扇着小翅膀来到她的手心。
豆大的蓝色眼睛想悄悄观察艾莱尔，却被她用另一只手遮住了眼。
“洛克斯...”艾莱尔突然开口，刚刚平稳下来的呼吸再次紊乱，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压抑，像是即将溃败的堤坝，倔强的抵抗着宣泄而来的潮水。
“怎么了。”洛克斯尽量放轻嗓音。
“对不起...我...”
她哽咽着，滚烫的泪水不住的滴落，顺着指缝，滴在了洛克斯的脸上。
洛克斯一只蓝色的眼睛中染上血色，他无声的看着虚压着他的手，伸出长长的尾巴，捆住她的手腕，搭压在自己身上。
原本还算幼稚顽劣的声音在此刻混上了一丝磁性和成熟，两种音色夹杂在一起，淡淡的安慰道：“有什么事情嘛...你看，【猎物】的生活不也在慢慢变好吗？”
“可...可是...”艾莱尔止不住呜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艾莱尔，我知道。”洛克斯仰头，用额头贴着她的手心，“但你要相信，时代一直在进步，【猎物】的生活会慢慢变好，而那些曾经，以虐杀【猎物】为乐的，毫无道德底线的，也总有一天会会遭到报应。”
“你知道的，如果你想，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这是我们的合作。”
最后的声音失去了童真，洛克斯的两只眼睛也全然变成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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