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贞月的目光先是扫过就站在一边的爹娘和兄嫂，眼神中满是坚定，同时也是在告诉他们不用担心。
随后，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惊疑不定的看客，最后才落到眼神依旧空洞的孙秀兰身上。
她双手抱在胸前，大有一种看热闹的样子，缓缓道：“孙氏，现在，当着诸位乡亲的面，你且说说，你今日是为何而来？当真是因为活不下去，来求一条生路吗？还是......另有所图？”
在针灸的刺激下已经清醒过来的孙秀兰，又受到已经下肚的“真话丸”的影响，神智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准确来说，是她能控制自己脑子里想说的话，但说出来，却并不是自己想说的，而全都是她内心最怨毒的诅咒。
孙秀兰呆呆地抬起头，看向徐贞月，嘴巴一张一合，一句压抑在心底最深处、带着无尽恶毒的话，不受控制地就这么说了出来：
“我......我就是见不得你们好！”
“徐贞月你这个贱人，带着娘家吃香喝辣，却不管我的死活！”
“还有你！沈培风！你这个野种！王八羔子！你也配读书考功名？我当初还真就不该听老头子的话，允许你读书！就该叫你烂在村里！”
“我就是要闹！闹得你们身败名裂，考不成功名！”
“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谁都别想得到！谁都别想过舒坦日子！”
“那酒......本来就是我该拿的！我不过是拿了自己家的东西，这算什么偷？”
......
话音戛然而止，场面一度陷入死寂。
孙秀兰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她怎么就当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然而，一切都晚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今日可都说了出来。
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孙秀兰今日前来，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求一条活路，她那就是纯粹的嫉妒、怨恨和恶意报复！
从孙秀兰刚才所说的话语中，有聪明的也捕捉到了一丝丝有用的讯息。
不等徐贞月继续发问，就有人开始替徐贞月问了出来。
“孙婶子，你说你家老大是野种？是王八羔子？那你成什么了？难不成老大不是你和你家老头子生的？还是说......你骂自己是王八呢？”
这人一问出口，在场众人都朝她投过去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仿佛在夸赞她发现了华点。
徐贞月也默默记住她的名字，等这个月发工钱的时候，就给她发酒，发皂，多发五百文钱！
没办法，谁叫她高兴呢！
随着这一机灵的发问，如同一点火星掉入了滚油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孙秀兰身上。
只见孙秀兰神情呆滞、眼神涣散，就差流口水了。
系统出品的“真话丸”的药效足足可以持续三天，其药力此刻正是巅峰。
孙秀兰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带着满脸的不甘和怨毒，像是要将自己嫁过来后，沈家积压了三十多年的腌臜事全都倾倒出来一般。
她嘶哑着开口，声音都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沈培风这个王八羔子！当然不是我生的！是......是老头子那年从城里回来，在路上捡的......就在那个破庙旁边，裹着顶好的绸缎襁褓，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种......老头子心善，非说要养着，还想着帮他找亲生父母......呸！凭啥？多一张嘴吃饭不要钱吗？”
说着，孙秀兰浑浊的眼里竟有了一丝算计和狠毒的光。
她继续说道：“我......我那时候肚子里的正好也快生了......我就去找接生婆，给了她钱......让她帮我......当晚就催生了......反正差不了几天......对外就说，说我肚皮争气，一口气就生了俩，生了两个小子！”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无一不在为沈培风的身世感到唏嘘。
大部分在羊脂皂做工的都是女人，她们不敢想，若是自己生了孩子，被善良之人捡回去。
原本人家是要归还的，可就因为家中有一毒妇，心生毒计，便叫人家母子分离，这辈子都可能再也见不到......
她们不敢往下想，孙秀兰实在是恶毒！太恶毒！
孙秀兰却是越说越起劲，语气充满了扭曲的愤恨：
“哈哈哈哈！我就是要让他当老大！让我亲生的儿子当老二！就是要让他记住，他是老大，就得一辈子照顾弟弟，帮扶家里！他挣的每一文钱，都该是我儿钧越的！
沈培风！你读什么书！你考什么功名！你就该一辈子老老实实地挣钱，供养你弟弟！”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叙述过去所经历的事情，又像是时不时地与沈培风对话，这样就能证明这么多年她所谋划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少，她现在不受控制地说出这些，也够沈培风难受一阵儿了。
“后来......后来我又有了，是个丫头片子，赔钱货！养着有什么用？以后嫁出去，还不是别家的人？
我......我直接送出去卖了！换了几两银子！
哈哈哈哈哈，谁知道那死丫头现在还活着没？我该把她卖去配冥婚的，还能多卖几两银子！”
提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孙秀兰语气格外坚定，说得也是理所当然，毫无愧色，仿佛只是在说丢弃了一件垃圾一样。
“又过了两年，我才生了嘉安......我的老幺......”
说起沈嘉安，她语气里才有一丝极淡的、扭曲的温情。
但沈嘉安在她心中的地位自然比不过头生的儿子，对他的宠爱也不及沈钧越这个嘴甜的孩子。
很快，孙秀兰再次被更大的怨气覆盖。
“可那该死的老头子......老头子临死之前还在念叨，说对不起沈培风那个野种，没帮他找到家人，反而在家里被我蹉跎了这么多年......呵呵。找什么找？他沈培风就该给我们家当牛做马！”
这一连串石破天惊的供述，将她的自私、狠毒、算计展露无遗。
毁子人生，卖掉亲女，压榨养子，磋磨儿媳......每一桩都骇人听闻。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觉得自家那些腌臜事跟这比起来都只算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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