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行政楼逃回503室,我反锁上门,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心脏还在咚咚乱跳。杨振华那张斯文脸和赵乾鹰一样的眼神,在我脑子里轮番上演。他们没动手,没骂人,可那种无形的压力,比医院里那个病号服鬼影还瘆人。
“心神不宁,气息紊乱。”黄寅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的虚影比前几天又清晰了不少,已经能看出长衫的纹理,“可是遇到了麻烦?”
我喘着粗气,把特调科找上门的事,连同他们追问医院细节和学费来源的话,一五一十倒了出来。“黄哥,他们盯上我们了!那个赵乾,一看就不是善茬儿!他们还要查我的钱!万一查到苏明远头上……”
黄寅的虚影静静听着,没有波动。等我说完,他才缓缓开口:“意料之中。那杨振华既已留意到你,便不会轻易放手。此番询问,意在施压,亦是试探。”
“试探?”
“嗯。试探你知晓多少,心志是否坚定,背后是否另有依仗。”黄寅的虚影飘近了些,那两团代表眼睛的光点似乎更亮了,“你今日应对,虽显慌乱,却未露实质破绽,已是难得。”
他这话让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的石头还是沉甸甸的。“那接下来怎么办?他们要是天天来找我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黄寅的语气依旧平静,“彼在明,我在暗,眼下他们尚无确凿证据,不敢妄动。当务之急,仍是提升你自身能力。唯有自身强韧,方能应对变局。”
得,又绕回修炼了。我知道他说得对,可一想到那拗口的口诀和毫无进展的“观气”,我就头皮发麻。
“黄哥,那观气……我练了好几天,啥也感觉不到啊。”我苦着脸。
“初窥门径,岂是易事?”黄寅的虚影似乎晃动了一下,像是摇头,“你心绪不宁,杂念纷飞,如何能静心感知天地之气?今日起,我助你导引。”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上了白天上课装孙子,晚上回屋“修仙”的诡异生活。黄寅的“助我导引”,说白了就是他用自己的魂力,强行在我身边营造出一个更容易感知“气”的环境。
过程一点都不美好。我依旧得盘腿坐着,念那该死的心法。但这一次,当我静下心来(主要是被黄寅盯着,不敢不静),隐约能感觉到周围有点不一样了。不是说看到了什么五颜六色的光,而是一种……温度和气流的细微差别。
比如,靠近黄寅所在的角落,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凉,像开了个看不见的空调出风口。而窗外阳光照进来的地方,则有种暖洋洋的、让人想打瞌睡的感觉。最明显的是那几块阴槐木,手稍微靠近点,就能感到一股吸力似的寒意,往骨头缝里钻。
“这便是气之差异。”黄寅在我身边解说,声音直接响在我脑海里,免得打扰我凝神,“阴气寒滞,阳气暖融,灵气清冽,煞气暴戾。你需细细体味,熟记于心。”
我试着放开意念,像他说的那样,不去“想”,而是去“感觉”。一开始还是乱七八糟,想着学费,想着特调科,想着苏明远那张蜡丸债券的图片。但被黄寅用那种无形的力量“敲打”了几次后,慢慢也能偶尔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虽然短暂得像打瞌睡时脑袋点了一下,但确实有那么几个瞬间,我能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感觉到)整个房间气息的流动——阴凉的气流如何绕着黄寅和阴槐木旋转,温暖的阳光如何从窗口涌入又被阴气中和……
这种体验很奇妙,但也极其耗神。每次练完,我都像跑了三千米,头晕眼花,浑身虚脱,倒头就能睡着。不过好处是,因为累得够呛,那些烦心事反而没空多想了。
几天下来,别的不说,至少睡觉踏实了不少。
平静的日子过了大概一周。我白天尽量低调,躲着苏沐晴,更躲着行政楼。特调科也没再找上门,仿佛那天的谈话只是个小插曲。但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周五下午,没课。我正对着一本《微观经济学》打瞌睡,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王胖子发来的微信。
“小穷兄弟,在屋不?哥有事找你,方便上去不?”
我心里一紧。王胖子平时都是电话轰炸,很少这么客气地发微信预约。难道又有什么“好活儿”?
我看了眼角落里的黄寅,他虚影稳定,似乎也在留意这边的动静。我回复:“在,王哥你上来吧。”
没过几分钟,敲门声响起。我打开门,王胖子挤了进来,顺手把门带上。他脸上没了平时的油滑,反而有点紧张,额头上还带着细汗。
“小穷兄弟,没打扰你吧?”他搓着手,眼睛往屋里瞟。
“没事,王哥,坐。”我给他拉了把椅子。
王胖子没坐,凑近我,压低声音:“兄弟,哥跟你说个事,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啥事?”我被他这神秘兮兮的样子搞得有点发毛。
“就前两天,有俩生面孔去我店里打听你。”王胖子声音更低了,“穿着挺普通,但那个劲儿不对,不像普通人。问你在哪儿住,平时干啥,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来往的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特调科!他们果然没闲着,开始从外围调查了!
“你怎么说的?”我赶紧问。
“我能怎么说?”王胖子一瞪眼,“我就说你就是个穷学生,租我房子图便宜,平时挺老实,没啥特别的。那俩人也没多问,就走了。”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担忧,“兄弟,你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惹啥麻烦了?可别牵连到哥啊!”
我连忙安抚他:“没有没有,王哥你想多了。可能就是学校啥部门例行调查吧,我学费不是刚交上嘛。”
王胖子将信将疑,但也没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反正你小心点。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像是想起什么,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哦对了,还有个事。之前跟你提过一嘴,那个找老物件的神秘委托人,最近好像活动更频繁了。这是我能打听到的、可能跟他有点关联的一个中间人的联系方式,极其不靠谱,你千万千万别主动联系!就当哥没给过你!”
他把纸条塞我手里,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走了。
我捏着那张纸条,看着上面一个潦草的电话号码,心里乱成一团麻。特调科在暗中调查,苏明远那边没动静,现在又冒出个更神秘的“委托人”也在找债券?这潭水,越来越浑了。
我走到窗边,撩开一点窗帘往外看。楼下街道人来人往,一切如常。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这栋破楼。
黄寅的虚影飘到我身边,声音凝重:“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黄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放下窗帘,心里没底。
“以不变应万变。”黄寅沉声道,“你继续修炼,稳固心神。外界纷扰,暂且不理。待我魂力尽复,或可主动出击,探听虚实。”
也只能这样了。我叹了口气,把那张写着危险号码的纸条揉成一团,想了想,没扔,塞进了钱包夹层最深处。
也许,总有一天会用得上。但愿那天到来时,我已经不是现在这个只能被动挨打的林小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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