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只被猎犬追赶的兔子,在废弃厂区的断壁残垣间亡命狂奔。肺部火辣辣地疼,喉咙里全是血腥味,脚下被碎石和钢筋绊了好几次,膝盖和手掌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但我根本不敢停下,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身影,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像梦魇一样烙在我的脑海里。他不是特调科的人,特调科的人不会那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带着那种纯粹的、冰冷的杀意。他是谁?苏明远派来的杀手?还是中山装人那边的?他们也想灭我的口?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要让它停止跳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跑,拼命地跑,远离那个水塔,远离那个秘密基地,远离那个面具人!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肺快要炸开,才终于冲出了那片荒芜的工业区,踉踉跄跄地扑倒在一条相对平整的、布满裂缝的水泥路边。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模糊的星点,提醒我回到了相对“正常”的世界。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一根歪斜的电线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和灰尘浸透,狼狈不堪。夜风吹过,带着寒意,让我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安全了?暂时吧。但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挥之不去。
黄寅哥……
一想到水塔上“看”到的那幅画面,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疼。他被关在那个冰冷的容器里,被光丝穿刺,被抽取能量,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而我,却只能像个懦夫一样逃到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绝望像黑色的潮水,再次淹没了我。我该怎么办?报警?把照片和看到的一切公之于众?别傻了,谁会信一个穷学生关于“鬼魂被秘密基地做实验”的疯话?特调科有一万种方法让我闭嘴,甚至让我“被精神病”。
去找苏沐晴?她那个小叔苏明远本身就是危险分子。找王胖子?他除了能帮我躲债,在这种层面的事情上毫无用处。
我孤立无援。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神秘、拥有超自然力量和官方背景的组织。我就像一只蚂蚁,试图撼动一棵参天大树。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黄寅哥被他们折磨至“死”?
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城市模糊的光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
不!还有一条路!一条极其危险,几乎是自取灭亡的路!但也许是唯一可能惊动特调科,甚至可能……搅浑水,创造出一丝救出黄寅机会的路!
苏明远!
那个同样对债券和魂引虎视眈眈的危险男人!他和特调科不是一伙的,甚至可能是敌对关系!敌人的敌人,或许可以暂时利用?如果把基地的位置和里面的情况透露给他呢?以他的能量和野心,他会怎么做?他会坐视特调科独吞“果实”吗?
这绝对是饮鸩止渴!苏明远比杨振华更不择手段,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很可能我刚把情报给他,下一秒就会被灭口。或者,他会利用我达到目的后,把我和黄寅一起处理掉。
但是……这似乎是目前唯一能对那个秘密基地造成实质性威胁的外部力量了!只有引入第三方势力,才有可能打破特调科的控制,才有可能在混乱中觅得一线生机!
风险巨大,希望渺茫。但坐以待毙,希望是零。
我颤抖着手,从背包里掏出那个几乎没电的手机。屏幕闪烁了几下,勉强开机。我找到苏明远的号码,那个如同恶魔召唤符一样的数字。
按下拨号键的瞬间,我的手抖得厉害。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那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有一种熟悉的、轻微的、像是用手指甲敲击桌面的“嗒……嗒……”声。这声音让我脊背发凉。
过了几秒,苏明远那特有的、带着一丝慵懒沙哑的嗓音才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林同学?这么晚打电话,有事?”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依旧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苏……苏先生。我……我有重要情报。关于……关于你们都在找的东西,和……和特调科。”
电话那头的敲击声停顿了一下。苏明远的语气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变化:“哦?说说看。”
“我找到了特调科的一个秘密基地,在城北老工业区,红星机械厂里面。”我快速地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价值,“他们……他们把黄寅转移到了那里。我看到了,他被关在一个……一个像是实验舱的东西里,情况很不好。那里防守很严,有能量屏障,还有奇怪的装置。”
我一口气说完,心脏狂跳,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长达十几秒的沉默,静得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和血液流动的嗡嗡声。这种沉默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恐惧。
终于,苏明远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危险的平静:“位置。具体点。”
我把我记住的方位、水塔的位置、铁门和方舱的特征,尽可能详细地告诉了他。
“有意思……”苏明远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杨振华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要快,也……更狠。连‘淬魂仪’都用上了。”
淬魂仪?他果然知道那是什么!我心里一紧。
“林小穷,”苏明远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你这个情报,很有价值。但是,你确定要把它给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我咬着牙回答,“但我没得选。你们……你们谁能把黄寅救出来,我就帮谁。”我说出了连自己都不完全信的谎话,此刻,虚张声势是唯一的筹码。
苏明远又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明天下午三点,南城码头,旧七号仓库。你一个人来。带上你所有的‘筹码’。我们……详细谈谈。”
说完,不等我回应,电话直接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我放下手机,浑身虚脱,靠在电线杆上,仰望着漆黑的、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
南城码头,旧七号仓库。听起来就像电影里黑帮交易的地点。此去,凶多吉少。
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掀起波澜的办法了。把水搅浑,才有一线希望。
黄哥,等着我。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
夜色,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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