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在茂密的林间穿梭,心脏仍因刚才的追逐而剧烈跳动。他依照记忆中的地图和祖父笔记里的描述,朝着黑风岭深处那处废弃的义庄方向前进。越往里走,林木愈发幽深,光线也愈发暗淡,仿佛白昼在此地也失去了效力。
约莫一刻钟后,他抵达了与阿禾约定的汇合点——一片位于山坳处的乱石滩。溪水潺潺,击打着光滑的鹅卵石,发出清冷的声响。
“顾远哥!”一声压低的呼唤从一块巨岩后传来。
顾远心中一松,快步走去,只见阿禾正紧张地探出头来,看到他安然无恙,明显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他们没追上你?”阿禾关切地问道,目光快速扫视他是否有受伤。
“我没事,甩掉他们了。”顾远简短地回答,不想让她过多担心,“入口呢?找到了吗?”
“嗯,就在那边。”阿禾指向乱石滩尽头,靠近山壁的地方。
那里,几座歪斜破败的木结构建筑半掩在荒草与藤蔓之中,黑瓦残破,墙板腐朽,正是地图上标记的废弃义庄。即使在阳光下,这片建筑也散发着一股令人不适的衰败与死寂气息。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义庄院门早已倒塌,院内荒草丛生,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棺木碎片和不知名的枯骨。正中的主屋还算完整,但门窗洞开,里面黑洞洞的,仿佛一张等待吞噬的巨口。
根据手札记载,地宫入口并非在义庄建筑之内,而是在主屋后方,依靠着陡峭山壁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他们绕到主屋后,这里堆积着更多的碎石和枯枝败叶,湿滑的青苔覆盖了一切。山壁底部,藤萝垂挂得格外密集,如同一道天然的帘幕。
顾远拨开层层叠叠、触手冰凉湿润的藤蔓,用手电筒向内照去。光线穿透黑暗,照亮了山壁上一个人工开凿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口边缘布满了湿漉漉的苔藓,一股混合着泥土、霉菌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腐阴冷的气息从洞内扑面而来,让人闻之欲呕。
洞口旁的山壁上,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被风雨侵蚀的刻痕,形状与手札及法器上的符文有几分相似,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不同寻常。
“就是这里了。”顾远压低声音,手电光柱在幽深的洞口内晃动,却照不到底,只有无尽的黑暗向下延伸。
阿禾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洞口,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她很快握紧了拳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顾远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简易火把(浸了松油的布条缠在木棍上),用打火机点燃。跳动的火焰驱散了一些眼前的黑暗,却也让洞口投下的影子显得更加扭曲诡异。
“跟紧我,”顾远回头对阿禾说道,语气凝重,“里面情况不明,一切小心。”
阿禾用力点头,从怀里拿出那面八卦镜碎片握在手中,似乎这样能带来一丝安全感。
顾远深吸一口那洞外还算“清新”的空气,弯下腰,率先钻进了那狭窄的洞口。阿禾紧随其后。
洞口初入时极为狭窄逼仄,需要匍匐前进,冰冷的石壁摩擦着身体,压抑感十足。但向下爬行约七八米后,通道逐渐变得宽阔起来,虽然依旧需要弯腰前行,但已能容人站立。
脚下的石阶湿滑不平,长满了滑腻的苔藓。空气变得愈发浑浊阴冷,那股陈腐的气息越来越浓,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檀香和腐朽织物混合的怪味。火把的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微不足道,只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四周是无边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浓重黑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他们两人沉重的呼吸声、衣物摩擦石壁的窸窣声、以及火把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在这幽闭的空间里回荡,反而更加凸显出这里的空寂与诡异。
通道并非笔直向下,而是带着一定的坡度,蜿蜒曲折,如同通往地狱的肠道。石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壁画痕迹,颜料早已剥落大半,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扭曲的人形、怪异的符号,以及类似祭祀的场景,充满了古老而阴森的气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岔路口。三条黑黢黢的通道指向不同的方向,如同巨兽张开的三个喉咙。
顾远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誊抄的地图,就着火光仔细辨认。
“按照爷爷的标记,中间这条是主通道,通往核心祭坛。左边这条似乎通往以前的祭祀准备区,右边这条……标注不明,有危险符号。”他低声道。
就在这时,阿禾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指向左边通道入口的地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顾远哥,你看……”
顾远将火把凑近,只见左边通道入口处的尘埃上,隐约残留着几个模糊的、非自然形成的痕迹,像是……某种东西被拖拽留下的刮痕,方向指向通道深处。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地宫,已经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地宫,除了他们,难道还有别的“东西”在里面活动?
寒意,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上了两人的脊背。
他们站在岔路口,面前是三条未知的、弥漫着浓重不祥的通道。真正的冒险,此刻才刚刚开始。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残灯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