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袭人禀道:“近日最热闹的,便是冠军侯摘得会元,都说他才冠京华。”
贾宝玉闻言,顿时脸色一沉。
另一边,顾堰开正怒斥顾廷烨:“殿试在即,你却因妄议朝政丢了进士功名,叫为父颜面何存?”
他百思不解:论才学,这混账虽不及冠军侯,但与盛长柏不相伯仲,怎会落第?原来顾廷烨曾当众讥评朱允炆愚钝,断言太子后继无人,终致祸从口出。
谁不知朱允炆在朱元璋心中的分量?
顾廷烨咬紧牙关:父亲为何不问这话我曾对谁说过?
顾堰开迟疑道:必是你在青楼醉后失言,怨得了谁?
怨我?顾廷烨眼带寒光,我从未在外议论过朱允炆,只对大哥说过。
会试前大哥便与宫中有往来,不是他还能是谁?
顾堰开脸色骤变:休得胡言!你大哥怎会结交宦官?
那便拿银子收买那太监,看大哥到底说了什么!
不可!你大哥身子弱,你该让着些。
如今查这些有何用?
顾廷烨眼中光芒熄灭:你从来不信我。
难道我与母亲在你心里毫无分量?领兵打仗你在行,治家却一窍不通!
顾堰开浑身颤抖——这话他当年对贾瑛说过,如今竟落到自己头上。
滚出去!顾堰开剧烈咳嗽着指向门外。
顾廷烨冷笑离去。
齐国公府同样愁云密布。
落第的齐衡一病不起,御医束手无策。
其母——马皇后远亲郡主——深知儿子需要自己扶持。
在她看来,科场失利算什么?何必如此消沉?
殊不知齐衡不仅沮丧,更恼恨自己既错过明兰,又在科举上败给贾瑛。
至于武艺?勒石燕然的壮举,他望尘莫及。
殿试日期全凭圣意。
新科进士们暂居客栈,掌柜们巴不得这些活招牌长住。
殿试之日,两百余名贡士肃立皇城,静候这关乎仕途的关键一役。
会元贾瑛位列班首,身侧既有弱冠青年,亦有垂暮老者,印证着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科场常态。
自童试至会试层层闯关,这琼林宴上的青衫客里,贾瑛这般年岁的实属凤毛麟角,连盛长柏、顾廷烨这等才俊相较之下亦显逊色。
众人目光皆汇聚于那立于丹墀前的少年。
只见他剑眉星目,玉树临风,通身气度卓尔不群。
待宦者引路时,峨冠博带的士子们齐整跪拜:臣等叩见陛下。
平身。
龙椅上的洪武皇帝抬手间自有雷霆威严,新科进士们偷觑这位布衣天子,仍难将眼前威仪与牧牛童传说相连。
太子朱标侍立君侧,见贾瑛率领众进士的英姿,眼底浮现欣慰之色。
忽闻御座传来惊问:咱欲迁都长安,诸卿以为利弊若何?这超脱经义的策问令众人愕然。
欧阳伦抢先出列:汉武帝据长安创不世霸业,唐太宗凭长安开贞观盛世!此言引得半数进士纷纷左移附议。
朱元璋睨向纹丝不动的贾瑛:冠军侯不欲迁都?
但见少年昂首应诏: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字字铿锵,竟将这突发诘问化作经国策论。
顾廷烨、盛长柏等十余人始终屹立其侧,虽势单却透铮铮风骨。
欧阳伦心头一紧,方才的应答方式莫非出了差错?
“故而,执其两端,不止中庸于民,亦可中用于民!”
……
贾瑛接过话锋,继续道来。
然而,这论述是否偏离了正题?
满朝文武心中暗忖,今日所议,分明是迁都之事。
却听贾瑛终于掷地有声:“不可迁都!”
什么?
百官皆惊。
迁都长安早已定为国策,众臣大多已表赞同,为何冠军侯竟出言反对?
错了,在群臣看来,冠军侯的回答彻底错了。
众人揣测,陛下此问恐怕意在试探臣子的忠诚,否则为何不考校四书五经?
玉阶之上,太子朱标与百官看法一致——父皇此举,或许正是为了试探贾瑛有无反意。
太子心中焦灼,暗下决心:若父皇待会儿有所动作,他必全力阻拦!
谁也不能动他的孩子——
即便是自己的父皇。
龙椅上,朱元璋微眯双眼:“为何?”
贾瑛神色沉稳,从容答道:“长安虽强,然自古非长治久安之地。
秦汉盛唐,皆曾祸乱频生!”
“故臣以为,长安非大明理想之都。”
“何况,大明得国之正,旷古未有,何必效仿前朝?”
“大明当辟新路,让后世效我朝之风!”
“大明得国之正,旷古未有——”
此言一出,朱元璋顿觉振奋,热血翻涌。
欧阳伦等进士心头大乱——这般精妙的言论,他们为何未曾想到?
一时之间,众人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愚钝不堪。
朱允炆立于群臣之中,因皇祖父特准旁听而自觉不同。
此刻见贾瑛博得圣心,他满心不悦。
虽不知贾瑛与朱雄英有何关联,但朱允炆已恨不得将其除之后快。
他终于按捺不住,冷声质问:“不迁长安,莫非你自诩胜过满朝公卿?那你以为该迁往何处?”
贾瑛将朱允炆的敌意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自己与这位皇孙素无仇怨,对方却咄咄相逼。
他昂然作答:“自是北平!”
**惊雷般的提议**
朱元璋凝视着殿下的群臣,眉头紧蹙。
龙椅上的天子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偏偏是北平?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对这个提议同样困惑。
太子朱标脑海中浮现出四弟的身影,温声问道:四弟驻守的燕京,何以成为新都之选?
贾瑛从容出列:迁都北平,其利有三。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朱元璋与大臣们交换着眼色,静待下文。
年轻的官员挺直脊背,声音如金玉交鸣:
其一,燕云十六州乃陛下收复之疆土,象征大明赫赫武功。
其二,此地久陷胡尘,南北民风迥异。
若放任不管,恐成祸端。
话音未落,殿内已起 * 动。
朱标暗暗点头,此确为隐患。
老皇帝目光闪烁。
他记得僧人预言——这年轻人或将君临天下。
但此刻,这两条理由尚不足以动摇他的心意。
其三!贾瑛声震屋瓦,胡虏世代觊觎中原,燕云实为神州屏障。
天子坐镇边关,昭示大明之志——
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绝不容宋室南渡旧事重演!若蛮夷敢犯,必使其血债血偿!
朱元璋双目圆睁,这番话如惊雷贯耳。
武将们听得热血沸腾,仿佛看到战功在前方召唤。
杀机在皇帝眼中一闪而过。
可当他迎上太子灼灼目光,终是长叹一声:天子守国门!刘爱卿,将此言刻于丹墀,永诫后世!
老学士躬身领命,望向贾瑛的眼神宛如瞻仰圣人。
**赦老爷的懊恼**
此刻金銮殿外,贾府大老爷捶胸顿足:这等麟儿,怎不是我膝下骨血!
生命与理想皆是吾所欲,气节与忠义亦为心之所向。
诵读《正气歌》,再思今日之言,不禁感慨:五百年必有圣贤出,今朝岂无冠世之才?大宋有朱文公,我大明何尝不能有冠军侯?
朱允炆默然无言。
他紧咬牙关,胸中愤懑难平。
分明年岁相仿,为何那贾瑛能如此耀眼?身为皇储,坐拥天下最优渥的修习条件,太傅皆当世大儒,怎会逊色于区区臣子?
朱元璋拂袖示意:诸卿且退,静候佳音。
离宫时新科进士们神色黯然。
这场殿试着实古怪,除却贾瑛与欧阳伦对答如流,余人竟无开口之机。
功名次序将如何排定?众人心中忐忑不安。
宫门外,盛长柏望着青石路面叹息:今日未得进言,只怕名次堪忧。
贾瑛宽慰道:除我与欧阳兄外,众皆缄口,长柏兄无需过虑。
闻言盛长柏稍感宽心,至少未至末流。
欧阳伦立于远处未曾近前。
虽知赵盼儿在故乡翘首以盼,此刻他满心盘算着如何在京师站稳脚跟。
其余进士摇头扼腕,遇上贾瑛这般人物,夺魁已成奢望,惟愿争得榜眼探花。
贾瑛听闻众人议论,心中不以为然。
较之仁宗年间群星璀璨的科举——苏轼、曾巩、程颢等同场竞逐,连二甲都属不易——今科实在算不得艰难。
归府后连日休憩无人打扰,唯常夫人亲调羹汤。
蓝氏见其殷勤之态,暗忖贾瑛莫非真是血脉至亲?然天家骨血非比寻常,单凭直觉岂可作准?
放榜日东华门外人头攒动,较会试时更显拥挤。
兵丁严守秩序以防 * 动。
忽闻鼓乐齐鸣,朱元璋率文武登临城楼,刘三吾手持金榜徐徐展开。
苏州欧阳伦,位居一甲第三,荣膺探花之位!
池州黄观,列一甲次席,喜获榜眼殊荣!
金陵贾瑛,独占鳌头,高中殿试状元!
刘三吾宣读完毕,向朱元璋躬身祝贺:恭贺陛下得此英才,弱冠之年便立下封狼居胥之功,更创六元及第之旷世奇才!
朱元璋微微颔首,余光瞥见太子朱标难掩喜色,心中暗忖:又不是你中状元,何至如此欢欣?但仍按礼制吩咐:赐朱袍金花!
新科三甲即将游街显荣。
贾瑛望着同科的黄观,心想这定是因果使然——原本这位本该包揽县试至殿试六场榜首的才子,偏生与他狭路相逢,在会试、殿试接连折戟。
黄观却毫无妒意,反与贾瑛相谈甚欢。
唯有欧阳伦黯然立于侧,既叹难及贾瑛之才,又惑为何不如黄观。
殊不知二人文采本在伯仲,唯因他生得俊秀,方得探花之位。
东华门外,皇榜高悬。
末榜率先揭晓,此列名为同进士,虽享进士待遇却难称正宗,多遣往僻壤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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