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字,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占有欲,从棺材里传出来,直接钻进了我的脑子里。
新娘?吾妻?
我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封建糟粕的戏码?而且听这声音,棺材里的东西恐怕早就不是活人了,一个死物,还想着娶亲?
简直荒唐,又让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的打斗声愈发激烈,金属碰撞的锐响、沉重的闷哼,还有武胜那标志性的、如同猛虎咆哮般的怒吼,一声声冲击着我的耳膜。
他一个人,在楼梯口那种狭窄的地方,要面对十几个不要命的黑衣行动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磨叽。
必须尽快解决!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那口诡异的黑棺,将体内那股平稳而强大的力量重新调动起来,准备故技重施,用刚才秒杀鬼媒婆的那记手印,直接把这口棺材轰成渣。
可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楼下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听起来像是重物砸在墙上的声音,紧接着是武胜一声压抑的痛哼。
我的心猛地一沉。
武胜受伤了!
“老大,武胜那边情况不太好!”阿King的声音在耳麦里焦急地响起,“那帮黑衣人疯了,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武胜的体力消耗很大,身上已经挂彩了!”
我当然知道情况不好。武胜再能打,终究也是肉体凡胎,他面对的却是一群不知疼痛、悍不畏死的怪物。
我瞥了一眼那口还在“叩、叩、叩”震动着的黑棺,心中的怒火与焦急交织在一起。
不能再等了!
我放弃了结印,因为那需要短暂的蓄力,我现在连一秒钟都不想多等。我将所有力量都汇聚在右拳之上,拳头周围的空气都因为高温而产生了些微的扭曲,一层凝实的红光覆盖其上。
“给我碎!”
我暴喝一声,一个箭步冲到棺材前,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狠狠地砸向了那巨大的棺材盖!
这一拳,我用上了十成的力量,自信就算是一块钢板也能被我打穿。
可拳头落在棺材盖上的瞬间,我却感觉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团黏稠而坚韧的棉花上。
“嗡——”
棺材盖上的无数符文瞬间亮起,一股墨汁般的黑气从棺材的缝隙中喷涌而出,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屏障,将我的拳头牢牢挡住。我拳头上的纯阳之力与那黑气剧烈冲突,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却无法寸进分毫。
更让我心惊的是,我灌注在拳头上的力量,正在被那层黑气迅速地吸收、同化。
这玩意儿,竟然能吞噬我的力量!
我立刻抽身后退,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拳头,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下麻烦了。
这口棺材本身就是一个能量聚合体,用蛮力去攻击它,就等于是往一个无底洞里灌水,不仅没用,反而可能是在给它“充能”。
“叩!叩!叩!”
棺材的震动变得更加剧烈,仿佛在嘲笑我的无能为力。
楼下的打斗声也随之变得更加疯狂,显然,这棺材的异动,也影响到了那些黑衣行动组。
“老大,有点不对劲!”阿King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奇的发现,“我一直在监控楼下那帮黑衣人的行动模式……他们的攻击节奏,不是恒定的!每次楼上那口棺材震动加剧的时候,他们的动作就会有零点几秒的停顿,然后攻势会变得更猛!”
我脑中灵光一闪。
“你的意思是……”
“没错!”阿King的声音透着兴奋,“他们的力量来源,或者说,他们是被楼上那口棺材里的东西控制的!那东西每一次震动,就像是在给他们下达指令,或者刷新程序!武胜之所以打得那么艰难,是因为他一直在跟一个拥有‘服务器’支持的‘客户端集群’在打!”
阿King的比喻虽然古怪,但我瞬间就明白了。
这些黑衣人,根本就是被棺材里的东西远程操控的傀儡!
“阿King,立刻告诉武胜!”我急促地命令道,“让他别硬抗,抓住棺材震动的那个瞬间,那是对方指令切换的延迟,也是他们防御最薄弱的时候!”
“收到!正在转告!”
几乎就在阿King话音落下的同时,我听到楼下传来武胜的一声惊天怒吼:“原来是这样!”
紧接着,棺材又一次剧烈震动起来!
“哐当!”
就是现在!
我虽然在二楼,但我的心神却仿佛已经飞到了楼下。
“喝啊!”
武胜的暴喝声震耳欲聋,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和一个黑衣人凄厉的惨叫。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战斗的节奏,在这一瞬间,彻底逆转了!
“干得漂亮!”阿King的声音里满是赞叹,“武胜抓住机会了!他看准了棺材震动的时机,在那帮黑衣人动作停顿的瞬间,一拳一个,直接把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给废了!老大,你猜怎么着?被他打飞的那两个人,身上的黑气消散得特别快!”
我长出了一口气。
果然如此。找到了弱点,武胜那边就稳住了。
这个发现,让武胜从被动挨打的困境中解脱出来,他不再是单纯地防守,而是变成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冷静地等待着每一次棺材震动,然后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机会,发动雷霆一击。
楼下的压力骤减,现在,所有的压力都回到了我这边。
激烈的打斗声依旧在持续,但已经从原先那种令人窒息的围攻,变成了有来有回的搏杀。这声音传进主卧室,像是在催促我,提醒我时间不多。
我看着眼前这口刀枪不入的黑棺,脑子飞速运转。
既然直接攻击本体无效,那是不是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
比如,构成这个法阵的符文?
我将目光投向地面上那些闪烁着红光的繁复纹路。这些纹路是能量传输的“管道”,如果能破坏它们,是不是就能切断地下室和这口棺材的联系?
想到这里,我立刻蹲下身,将手掌贴在地面上,调动体内的力量,试图用纯阳之气去冲刷、抹除那些符文。
然而,结果再次让我失望。
我的力量一接触到那些符文,就被一股无形的力场弹开了。这些符文和整栋别墅的地脉之气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坚固的整体。除非我有能力将整栋别墅夷为平地,否则根本无法撼动这些能量通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我烦躁地站起身,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这“水底衙”的手段,当真是层层设防,环环相扣,根本不给你走捷径的机会。
眼看着棺材的震动越来越频繁,幅度也越来越大,那股从里面渗透出来的威压也越来越强,我甚至能感觉到,棺材里的那个“东西”,意识正在逐渐苏醒。
再这样下去,等它完全出来,一切就都晚了。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我的大脑前所未有地高速运转,将所有已知的信息串联起来。
叶家的血符、鬼媒婆的仪式、黑衣傀儡、坚不可摧的棺材……这些线索在我脑海中不断盘旋,却始终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破局之法。
就在我一筹莫展,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冒险失忆,强行借用更多方九霄的力量来个玉石俱焚的时候,我的耳麦里,突然传来一个极其微弱、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文渊……”
是叶知秋!
我心头一震,她竟然醒了!她动用了本命精血,现在应该虚弱得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才对。
“知秋?你怎么样?别说话,好好休息!”我连忙对着通讯器低声说道。
“我……没事……”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断气,“听我说……咳咳……那个棺材,只是‘傀媒’……”
傀媒?傀儡的媒介?
我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棺材本身……没有生命,它只是一个容器,一个中转站……”叶知秋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源自血脉传承的笃定,“真正的阵眼……是操控它的那颗‘心’……”
操控它的心?
“找到……施术者……”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我的脑海中炸响!
我瞬间醍醐灌顶,浑身汗毛倒竖。
我明白了!
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无论是鬼媒婆,还是这口黑棺,都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鬼媒婆是仪式的执行者,黑棺是能量的汇聚点,但他们都不是真正的核心!
这个窃运仪式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真正的施术者!一个像提线木偶师一样,躲在暗处,操控着这一切的“心”!
是他在通过这口“傀媒”棺材,远程操控着那些黑衣行动组,也是他在主导着整个夺取生机和气运的仪式!
所以,我攻击棺材才会无效,因为我攻击的只是一个“终端设备”,而不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服务器”!
只要那个施术者不死,这个仪式就不会停止,就算我毁了这口棺材,他也随时可以换一个“傀儡媒介”,继续他的勾当!
可是……那个施术者,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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