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猛地抬头,眼底那点动摇像被一把刀削掉,只剩更深的空洞。
他看我的眼神,不是在看人,是在看一个需要清除的bug。
我心底那点希望碎了。
脚下法阵爆发,金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刺眼。不是单纯抽取生机,是带着愤怒,带着歇斯底里的报复。能量洪流咆哮着卷起狂风,刺骨的寒意裹挟着千刀万剐的痛——我的皮肤在撕裂,真实的撕裂,每一寸血肉都被无形的丝线勾住,往深渊里拖。
城市的生机在被抽干。
每一秒都有无数生命力顺着看不见的通道灌入社长脚下的法阵,汇成绝望的洪流。
我的意识在嗡鸣中摇晃,耳膜像被钢针反复凿。
就在我快被撕碎的时候,脑海里炸开一道声音。
“文渊。”
轻,却穿透一切。
陈景瑞。
他的虚影透明得像随时会散,可眼神清澈得吓人。
“我算出来了。”他的声音像钉子,一个字一个字钉进我意识深处,“社长的大阵,核心在绝对理性。无懈可击。”
我脊椎窜上一股寒意。
无懈可击?
那还怎么打?
“但根基源于他对旧世界的悲悯。”陈景瑞顿了顿,声音更轻,却重得像山,“这是唯一破绽。”
我心猛跳。
悲悯……可社长刚才明明把它压下去了。
“用情感冲击他道心。”陈景瑞的声音变得决绝,“这是唯一机会。”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虚影开始燃烧。
不是被侵蚀,是主动的燃。
金色光晕从他身上炸开,像朵巨大金莲瞬间绽放。光越来越亮,亮到我睁不开眼。他的轮廓在光里模糊,迅速收缩,整个人被压成一团跳动的火。
他在烧自己。
烧他毕生修为,烧他的卜算之道,烧他的灵魂本源。
所有的一切,化作一股纯粹到极致的能量,瞬间融入反制网络。
我喉咙像被堵住,呼吸困难。
他真的消失了。
**问事馆节点。**
武胜骨头断裂,血肉模糊,白骨戳出体外。他死死按住地面,整个人快被压成肉泥。
一股暖流突然涌进来。
不是治愈,是支撑。像有双手从背后撑住他濒临崩溃的身体,硬生生在瓦解边缘稳住了。符文不再疯狂跳动,发出稳定的低沉嗡鸣。
“老陈?”武胜嘶哑着喘,眼眶红了。
**古井边。**
叶知秋七窍流血,罗盘布满裂痕。生命力在急速流失,她像被撕裂的纸,随时会散。
暖流流过,她额头暴起的青筋平复了。罗盘的裂痕被无形的力量凝固,不再扩散。
“陈景瑞……”她声音沙哑,带着哽咽。
**城西节点。**
沈琬身中数毒,肌肉僵硬,血液凝固。她用牙咬,用指甲抓,像受伤的野兽,眼前世界开始模糊。
暖流涌入,凝固的血液疏通了,僵硬的肌肉缓解了。不是解毒,是生机注入,让她濒临熄灭的火重新跳了一下。
“老陈,你他妈欠我一条命。”她咒骂,每个字都带血腥味。
**网络深处。**
阿King的意识在人与数据之间摇摆,系统警报刺耳得像要炸脑子。他快被数据洪流吞噬了。
暖流流过,警报声消失。
他的意识得到重构,人与数据的界限在这股力量下达到微妙平衡,不再互相吞噬,而是共生。
“陈景瑞……你疯了吗?”阿King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震惊和疯狂。
所有节点压力骤减。
陈景瑞的“善因”能量没有直接攻击,而是润物细无声地滋养着所有抵抗力量。他用生命将我们所有人连接在一起,将我们的信念、挣扎、希望凝聚成更强大的洪流。
我感到温暖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到体内,与胸口玉佩里方九霄的力量交织。不是单纯的力量增长,是精神共鸣,是信念加持。
陈景瑞的虚影薄如蝉翼,快融入空气了。
他对我笑了,很淡,却清晰地映在我意识深处。那笑容里带着释然,带着完成使命的骄傲,还有一丝对未来的期许。
“这一次,我的卦绝不会再错。”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彻底消散。
无数金色光点从他消散的地方飘散,向上,融入漆黑夜空,像被唤醒的萤火虫,瞬间点亮又瞬间熄灭。它们没留下痕迹,却在我心底烙下永恒印记。
我闭眼,喉咙发紧,胸口像被巨石压住,沉得喘不过气。热流涌上眼眶,被我强行压下去。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谢谢你,老陈。”我低声说,每个字都带着血肉撕裂般的痛。
我睁眼,看向社长。
他似乎没察觉陈景瑞的出现,或者说,他选择无视。他的注意力完全在脚下法阵上,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只剩对“秩序”的偏执和对“终极虚无”的恐惧。
他看到的是力量平衡,看不到力量背后承载的生命。
我深吸气,胸口玉佩温度飙升。方九霄的力量在体内沸腾,但这次不是单纯火焰,是蕴含生命力的火种,是韧性,是生生不息的希望。陈景瑞的“善因”能量与方九霄的火焰交织,形成前所未有的复杂力量——不具备攻击性,却充满凝聚和守护。
“你看到了吗?”我开口,声音平静,每个字像千钧之力敲在空气里。
社长转头,眼神带着不解和不悦。
“这就是人。”我一步步向前,“会痛,会累,会死。”
我指向脚下那片正被吞噬的城市,指向黑暗中挣扎的微弱光点。
“但不会放弃。”
我停在他面前三步外,直视他空洞的眼睛。
“因为他们相信。”
我顿了顿。
“相信这个世界值得守护。”
“相信他们的牺牲有意义。”
“相信光会战胜黑暗。”
社长沉默很久。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在微微颤抖。他掌心的法阵微光闪烁,像在回应他内心的动摇。
“或许……”他声音轻得像风,带着疑问,带着探究,甚至带着我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的脆弱,“或许你是对的。”
脚下法阵光芒开始减弱。
金色洪流不再那么汹涌,撕扯我皮肤的痛感减轻了,整个世界的呼吸平缓了一瞬。
那一瞬间,我看到希望。
真实的、触手可及的可能性。
但——
社长猛地抬头。
他眼神里的动摇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更彻底的空洞。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被激怒的、近乎疯狂的光。
“但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声音冰冷得彻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没有回头路。”
更恐怖的力量从他身上爆发。
不是单纯抽取,是带着毁灭意志的“吞噬”。
脚下法阵光芒骤然暴涨,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刺眼、都狂暴。金色能量洪流再次咆哮,带着被激怒后的愤怒,疯狂抽取这座城市的生机。
我的身体、我的意识,都成了他要吞噬的目标。
他将我刚试图唤醒的情感,所有关于“悲悯”的触动,全部转化为更强大、更坚不可摧的执念。
他不是没看到。
他只是选择无视。
他不是没感觉到。
他只是选择压制。
他不是没被触动。
他只是选择将这份触动转化为更深的深渊,将所有“不稳定”因素彻底摧毁。
他已经彻底被自己构建的“绝对理性”吞噬,被那份对“终极虚无”的恐惧和对“完美秩序”的偏执推向深渊最深处。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陈景瑞的牺牲,伙伴们的坚守,我所有努力,似乎都只是让社长短暂动摇了一瞬,然后他以更决绝、更疯狂的姿态走向自认为的“终点”。
法阵的嗡鸣声震耳欲聋。
整个世界都在哭。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像一座无形山岳,压得我喘不过气。
社长已经彻底关闭心门。
言语失去作用。
“你看到了吗?”社长声音冰冷,如同判决,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这就是你的选择,方九霄。”
他抬起双手,猛地向下一压。
脚下法阵金光如沸腾岩浆,瞬间冲天而起,将我彻底吞没。
强大吸力撕扯着身体,要将我连同这座塔一起碾成齑粉。更可怕的是,那股力量不只是想摧毁我的肉体,还想撕裂我的意识,吞噬我体内所有方九霄和陈景瑞留下的力量,将我彻底归于虚无。
这不是肉体毁灭。
是存在意义上的抹除。
胸口玉佩突然滚烫。
方九霄的记忆在脑海里炸开——当年师兄面对归墟,选择燃烧灵魂化作戏文禁咒的那一刻。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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