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妄话音落下,木屋里静了一瞬。
张继关将砍刀重重插回刀鞘,发出“锵”的一声响,他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主峰凶险未知,姚兵、影卫皆虎视眈眈。以我等如今状态前去,无异以卵击石。”他这话是事实,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劝阻。刘帅的命令是探查黑石谷,而非冒险深入主峰。
诸葛青云轻摇羽扇(他不知从哪又弄来一把新的),缓缓道:“张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然主公体内之患,恐非黑石谷所能解。影卫动向亦指向主峰,其中必有蹊跷。拖延下去,于我愈发不利。”他看向风妄,“只是,此行确需从长计议,谋定而后动。”
风妄感觉胸口那碎片又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他强忍着,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们没有时间‘从长计议’了。吴医官是影卫的人,说明我们的虚实,对方已窥探大半。刘帅的耐心,也不会一直等下去。”他顿了顿,看向张继关和诸葛青云,“我知道二位职责在身。此次主峰之行,非为刘帅,乃为我等自身求生。若二位觉得为难,可带伤员暂返潼山复命,我独自前往。”
“放屁!”赵虎猛地站起来,独臂一挥,“你小子想撇下老子?门都没有!管他娘的主峰刀山,老子跟你去!”
张继关沉默片刻,硬邦邦地道:“我的任务是确保你这股力量不为姚兵所灭,并尽可能获取源石情报。主峰若有线索,自然该去。”他没提刘启秀,但意思明确,他去,是为了完成任务。
诸葛青云叹了口气:“主公既已决意,老朽自当追随。只是……需做些准备。”他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此去凶险,伤员不宜同行。需寻一稳妥之地安置。”
最终商议决定,由雨晴和两名伤势较轻的老兵,护送其他无法行动的重伤员,携带诸葛青云的信物,设法前往潼山势力范围内一处相对安全的据点等候消息。风妄、张继关、赵虎、诸葛青云及灰隼,则轻装简从,直奔赤炎山主峰。
分离时,雨晴紧紧抓着风妄的手,眼圈通红,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一定……要回来。”
风妄点了点头,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随即转身,不再回头。
五人小队离开鹰嘴崖,如同水滴汇入赤炎山莽莽群峰。山路越发崎岖难行,灼热的地气从岩石缝隙中蒸腾而上,四周随处可见凝固的黑色熔岩和散发着硫磺味的裂隙。
风妄体内的碎片越发躁动不安,那灼热感与刺痛交织,让他步履维艰,冷汗几乎未曾干过。赵虎断臂不便,却也咬牙紧跟。张继关伤势未愈,每一步都牵动着肩胛的伤口,脸色比先前更白,但他始终走在队伍侧翼,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诸葛青云看似文弱,脚步却异常沉稳,不时停下,观察山势地气,调整方向。灰隼则如同真正的影子,始终游离在队伍前后,清除着偶尔出现的毒虫猛兽,以及……一两个疑似影卫的探子。
“前面有动静。”灰隼突然示警,众人立刻隐蔽到一块巨大的赤色岩石后。
只见前方一处相对平坦的谷地中,竟然爆发着一场小规模战斗!交战的双方,一方是七八名黑袍影卫,另一方则是十余名姚兵精锐!那些姚兵手持新铸的邪兵,刀身缠绕黑气,力量速度惊人,竟将身手诡秘的影卫压得节节败退!但影卫身法灵动,配合默契,也时不时给姚兵造成伤亡。
“狗咬狗!”赵虎压低声音,带着快意。
张继关眯着眼观察战局:“姚兵邪兵虽利,但招式狂乱,缺乏章法。影卫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诸葛青云却注意到:“影卫似乎在护着中间那人……”只见战圈中心,一名影卫手中紧握着一个尺许长的黑色玉盒,且战且退。
风妄胸口猛地一悸!那玉盒中散发出的气息,竟与他体内碎片同源,却更为精纯磅礴!
“那盒子……很重要。”风妄嘶声道,“不能落在姚兵手里!”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名姚兵小校狞笑着,邪兵荡开一名影卫的短刃,直劈那手持玉盒的影卫头颅!
“动手!”风妄低喝,青鸾剑已然出鞘!他身形如电,虽带着病态,剑势却依旧凌厉,直取那姚兵小校后心!
张继关和赵虎也同时扑出!张继关刀法狠辣,一招便卸了一名姚兵持刀的手臂!赵虎独臂挥刀,势大力沉,将另一名姚兵连人带刀劈飞!
灰隼则如同鬼魅,短刃专攻姚兵关节要害,扰乱其阵型。
这群姚兵没料到侧面突然杀出敌人,阵脚顿时大乱。那几名残存的影卫见状,虽惊疑不定,却也趁势反击。
混战中,那手持玉盒的影卫被一名姚兵临死前的反扑击中后背,玉盒脱手飞出!
几乎同时,风妄与那名姚兵小校对了一剑,对方邪兵上的黑气竟顺着剑身缠绕而上,直冲他手臂经脉!风妄只觉一股暴戾的意念涌入脑海,眼前瞬间血红!
“呃!”他闷哼一声,道印清辉自发流转,才将那黑气逼退,但胸口碎片受此刺激,剧痛袭来,让他动作一滞。
就在这瞬间,那玉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看就要落入乱石之中!
一道灰色身影疾掠而过,在玉盒落地前将其稳稳接住,正是灰隼!
“撤!”灰隼低喝一声,毫不恋战,转身就向密林深处遁去。
风妄等人也立刻摆脱纠缠,紧随其后。
那群姚兵怒吼着想要追击,却被剩下的影卫拼死拦住。
五人一路狂奔,直到确认甩开了追兵,才在一处隐蔽的山缝中停下。
灰隼将那只黑色玉盒递给风妄。玉盒触手冰凉,上面刻满了禁制符文。
风妄接过玉盒,体内碎片的躁动几乎达到顶点,那渴望的情绪如此强烈,甚至压过了剧痛。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诸葛青云。
诸葛青云上前,仔细检查玉盒上的符文,面色凝重:“此乃上古封印,强行开启,恐有不测。”他看向风妄,“主公,此物与您体内碎片感应强烈,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风妄看着那玉盒,感受着其中与自己性命交缠的力量,沉默片刻,将其小心收入怀中。
“继续前进。”他说道,声音因疲惫和痛楚而沙哑,眼神却异常明亮。
主峰之巅,似乎更近了些。而手中的玉盒,是新的变数,也是新的希望,或者……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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