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金灵逸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某种规律的节奏。
每日天未亮便起身,照料张爷爷,喂食那效力惊人的赤阳参膏。张爷爷的高热早已退去,咳嗽也减轻了大半,虽然依旧虚弱,但浑浊的眼睛里已重新有了光彩,甚至能偶尔在金灵逸的搀扶下,在破庙门口坐一会儿,晒晒太阳。这让金灵逸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未时,他会准时前往仁心堂后院工作。分拣药材的工作他做得越发娴熟,速度也越来越快,甚至能凭借那种奇特的“药气视觉”,帮刘掌柜挑出了几株混在普通药材里、药性已然变质却不易察觉的草药,让刘掌柜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深意。每天一枚碎灵石的工钱,他都会仔细收好。
而夜晚,则成为了他探索“金翎炼药术”的独属时间。
他不敢再轻易尝试复杂的药性融合,而是从最基础的开始。他用采来的普通清心草、甘草根,借助指尖那缕微不可察的金芒,反复练习着“淬炼”与“引导”。他发现,这金芒似乎对草木精华有着天然的亲和力与掌控力,能更温和、更彻底地激发并提纯药力,同时摒除杂质。几天下来,他虽未再炼成如赤阳参膏那般神异的药散,却也成功熬制出了几份品质远超仁心堂出售的普通“清心散”和“止血膏”。
但他也发现了这能力的限制。引导金芒极其消耗心神,以他目前的状态,每晚最多只能持续小半个时辰,便会感到头脑晕眩,精神不济。而且,这似乎与他自身的状态有关,若是白天过于疲惫,晚上能引导的金芒便会微弱许多。
这让他意识到,这神秘的传承并非取之不尽的宝藏,它同样需要“根基”。而他的“废灵根”,就是他最大的短板。
这一日,他结束仁心堂的工作,怀揣着新得的一枚碎灵石,正准备去集市买些米粮。刚走出仁心堂不远,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刁蛮的清脆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喂!金灵逸!”
金灵逸脚步一顿,回过头,只见一身红衣似火的凌墨,正双手叉腰,站在街角,那双明亮的眼睛带着审视上下打量着他。几日不见,她背后的赤红羽翼似乎更加凝实了一些,周身散发着的火灵气息也明显强了几分。
“凌…姑娘。”金灵逸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对于这位赤火宗的大小姐,他心情复杂。一方面感激她赠与的火玉(这玉确实让他夜晚的破庙不再那么难熬),另一方面,又对她那种天生的优越感和可能引动玉佩异变的体质心存戒备。
凌墨几步走到他面前,皱了皱秀气的鼻子:“你爷爷的病好了?”她问得直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金灵逸怀里瞟,似乎想看看他有没有把自己送的火玉好好戴着。
“多谢关心,好多了。”金灵逸言简意赅。
“哼,算你运气好。”凌墨撇撇嘴,似乎觉得自己的关心有点多余,转而扬起下巴,带着点施舍般的语气道:“我看你整天在这附近晃荡,是不是找不到正经活计?我们赤火宗外门最近缺几个打理药圃的杂役,虽然辛苦点,但管吃住,一个月还有五枚碎灵石。看在你……还算机灵的份上,本小姐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杂役?药圃?
金灵逸心中一动。赤火宗以火系功法闻名,其药圃定然种植着不少火属性灵草,或许能对他理解药性、甚至寻找解决自身灵根问题有所帮助。而且,稳定的食宿和收入,对他和张爷爷而言,确实是极大的诱惑。
然而,他立刻想到了胸口的玉佩,想到了那日玉佩因她而产生的剧烈反应。靠近她,靠近赤火宗,是福是祸?更何况,他身负神秘传承,进入宗门,风险太大。
“多谢凌姑娘好意,”他斟酌着词句,婉拒道,“但我爷爷身体还未痊愈,需要人贴身照顾,暂时……不便离开。”
凌墨没想到自己难得“大发慈悲”,竟然被拒绝了!她俏脸一沉,有些挂不住:“你!不识好歹!你以为我们赤火宗是什么地方,谁都能进的吗?要不是……”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失态,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气呼呼地瞪了金灵逸一眼,“随便你!到时候别后悔!”
说完,她背后赤翼一展,带着一股热浪,头也不回地飞走了,留下金灵逸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位大小姐的脾气,还真是如同她的羽翼一般,一点就着。
回到破庙,金灵逸发现张爷爷精神不错,正靠在草堆上,手里摩挲着那枚金灵逸留给他的、温热的火玉。
“逸儿,回来了。”张爷爷看到他,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将火玉递还给他,“这玉……是好东西,你戴着,比我这把老骨头有用。”
金灵逸没有接:“爷爷,你戴着,夜里暖和。我年轻,不怕冷。”他顿了顿,看着爷爷恢复了些血色的脸,心中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他走到角落,捧起那个一直没敢再动用的铜丹炉。
“爷爷,我想……再试试炼丹。”
张爷爷看着那丹炉,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和鼓励:“想试,就试试吧。小心些,别伤着自己。”
金灵逸点点头。他这次没有动用那神秘的金芒,而是想纯粹凭借自己这些日子积累的经验和对火候的理解,用这真正的丹炉,尝试炼制一份最基础的“清心散”。
生火,预热丹炉,投入处理好的清心草……他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炉底的火焰,感受着丹炉温度的变化。
然而,就在药力即将融合的关键时刻,异变陡生!
他胸口的玉佩,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灼热!但这次,灼热并非指向外界,而是如同一条苏醒的火线,猛地窜向他捧着丹炉的双手!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从丹炉内部响起!炉身那些原本黯淡的聚气纹路,在这一刻骤然亮起刺目的金芒!整个丹炉剧烈震颤起来,炉盖砰砰作响,一股远超金灵逸掌控的、狂暴的热力从炉内喷涌而出!
“不好!”
金灵逸脸色大变,想要撤手后退,却感觉双手像是被吸在了炉壁上,那灼热的金芒顺着手臂倒灌而入,瞬间冲入他干涸的经脉!
“呃啊——!”
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仿佛全身经脉都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撑爆!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溅在炽热的丹炉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他再也支撑不住,松开了丹炉,踉跄后退,重重摔倒在地。那铜丹炉上的金芒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丹炉旁那滩刺目的血迹,以及金灵逸体内如同被烈火焚烧过的剧痛,都昭示着真实的危机。
“逸儿!”张爷爷惊呼,挣扎着想爬过来。
金灵逸蜷缩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浑身被冷汗浸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他内视自身,只见那原本死寂的经脉,此刻却一片狼藉,多处被那狂暴的金色热力灼伤,虽然没有开辟出新的灵气通道,但那残留的、带着灼烧感的异种能量,却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带来持续的痛苦。
他看着那个恢复平静的丹炉,眼中充满了后怕与骇然。
这玉佩的力量……竟然如此霸道!没有相应的修为和疏导法门,强行引动,无异于引火烧身!
而几乎就在金灵逸体内那丝狂暴金芒窜动、喷出鲜血的同一时刻。
紫翼城,赤火宗驻地,一间布置雅致、充斥着浓郁火灵气的静室内。
正在盘膝打坐、试图炼化一枚“火莲子”的凌墨,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体内平稳运行的火属性灵气,毫无征兆地一阵紊乱躁动,胸口更是传来一阵莫名的、如同被火焰燎过的悸动感!她闷哼一声,好不容易凝聚的灵气瞬间溃散,那枚珍贵的火莲子“噗”的一声,化为了一小撮灰烬。
“怎么回事?!”凌墨又惊又怒,美眸中满是困惑。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像是被某种同源却更高等、更狂暴的火焰力量所引动、干扰?
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里,贴身佩戴的一枚家族传承的、据说能微弱感应特殊火系波动的“赤炎佩”,正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温热。
她蹙紧眉头,望向城西的方向,那个破庙小子……难道真的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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