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获难解长远饥,深谋方得大家仪。
踏雪寻踪辨兽径,观粪察痕定猎机。
挥汗掘土深坑现,巧布尖桩伪装奇。
但待有缘落陷者,改善生活终可期。
连续两天带回来猎物,尤其是昨晚那顿管够的肉食,让家里压抑的气氛明显松动了许多。
孩子们脸上有了笑容,眼神里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多了几分依赖和亲近。
王晓娟虽然依旧话少,但眉宇间那股化不开的愁苦似乎淡了些,偶尔在杨振庄回来时,会抬眼看一下,目光不再像以前那样立刻躲闪。
但这短暂的改善,并没有让杨振庄有丝毫松懈。
他深知,野鸡野兔这类小猎物,只能解一时之急,无法支撑起一个九口之家的长远生计,更别提攒钱、改善生活、乃至实现他心中那个让每个女儿都有出息的目标了。
“打猎不打食,等于白忙活;打食不存粮,到头饿得慌。”这句老辈猎人常说的话,在他脑子里回响。他需要更有价值的收获。
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
炕洞里还有余温,身边的孩子们睡得正香。
他轻轻起身,给踢被子的六丫掖好被角,又看了一眼搂着八丫的王晓娟,她似乎睡得比前些天安稳了些。
他穿上棉袄,揣好工具,再次踏着晨曦出门。
今天,他的目标不再是那些小打小闹的野鸡野兔,而是大家伙——狍子,或者,如果运气够好,甚至是野猪!
他知道这很难。没有猎枪,仅凭陷阱和冷兵器,想要捕获大型猎物,需要极高的技巧、耐心,以及不小的运气。但他别无选择,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快速积累资本的途径。
他直接朝着那片之前发现狍子踪迹的向阳坡地走去。那里靠近封冻的小溪,植被茂密,是食草动物理想的栖息和活动区域。
雪停了,但寒风依旧刺骨。林间的雪地上,各种动物的足迹如同天然的密码,等待着识货的人去解读。杨振庄放慢脚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地审视着雪地上的每一处痕迹。
他找到了那串熟悉的、像分开竹叶状的狍子脚印,比前几天看到的更加清晰密集。他顺着脚印追踪,同时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很快,他在几棵白桦树的树干上,发现了明显的、新鲜的啃食树皮的痕迹,高度正好符合狍子的身高。树下还有几泡冒着热气的粪便。
“好家伙,看来这附近是它们常来的地界儿,还是个不小的群体。”杨振庄心中暗喜。他仔细观察粪便的形状和成分,判断出这群狍子主要以桦树嫩皮和灌木浆果为食,健康状况不错。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选择挖掘陷阱的最佳地点。
一个好的陷阱位置,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需要找到野兽经常行走的“兽径”。这种路径通常隐蔽,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往往位于密林边缘、山脊线、或者水源地附近,是动物为了节省体力、避开危险而长期行走形成的固定路线。
他沿着坡地边缘和溪流附近仔细搜寻。终于,在一处相对狭窄、两侧都是茂密榛柴棵子的地方,他发现了一条被反复踩踏、虽然被积雪覆盖但依然能看出痕迹的小径。小径上的狍子脚印尤其密集,而且朝向不一,说明这里是它们往返于栖息地和饮水点之间的必经之路!
“就是这儿了!”杨振庄选定位置,放下背着的铁锹和准备好的木棍、绳索。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再次观察周围环境,确保挖掘陷阱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痕迹,也不会被动物轻易从旁边绕过。猎人圈里有句话:“挖坑不瞅路,等于白费工;伪装不到位,猎物绕着走。”
选址确定,他脱下破旧的棉袄,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褂子,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搓了搓,握紧了铁锹。
“嗨!”他低喝一声,锋利的铁锹头猛地插入冻得硬邦邦的土地。冬季的地表如同铁板,每一锹下去都极其费力,震得他虎口发麻。但他咬紧牙关,一锹接着一锹,动作沉稳而有力。
汗水很快从他的额头、鬓角渗出,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白色的雾气。单薄的褂子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结实的后背上。他顾不上擦拭,只是埋头苦干。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挖深一点,再深一点!确保掉下去的大家伙爬不上来!
这是一个直径约一米五,深度接近两米的垂直深坑。挖到后面,他几乎整个人都站在了坑里,只能看到一锹锹带着冰碴的泥土从坑口飞出来。
坑挖好了,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布置致命的“机关”。他将事先削尖的、手腕粗细的硬木棍,尖端朝上,密密麻麻地固定在坑底,如同一个等待嗜血的矛阵。为了增加杀伤力和防止猎物挣扎逃脱,他还搬了几块沉重的石块压在坑底边缘。
最后,也是最考验技巧的一步——伪装。
他将坑口用较细的树枝纵横交错地搭成网格,上面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枯叶和浮土,最后再小心翼翼地撒上一层与周围环境毫无二致的积雪。他做得极其仔细,甚至用手将积雪抚平,做出自然风吹过的痕迹,又从旁边挪来几丛带着积雪的枯草,随意地散落在伪装层上。
做完这一切,他退后几步,从各个角度仔细观察。陷阱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除非是经验极其丰富的老猎人,或者运气极差的野兽,否则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熟。这手挖坑布陷的手艺,总算没丢光。”杨振庄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污,心里稍稍安定。他对自己这手祖辈相传、加上辈子几十年锤炼的陷阱技术,还是有信心的。
他重新穿上棉袄,冰冷的布料接触到汗湿的身体,让他打了个激灵。他将工具收拾好,没有留下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然后悄然退出了这片区域,沿着来的的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他没有再刻意去寻找小猎物。体力消耗很大,他需要保存实力,应对明天可能到来的收获(或者一无所获)。而且,他心里惦记着家里。
当他拖着疲惫却带着期盼的身子回到家里时,已是下午。院子里静悄悄的,但烟囱里冒着淡淡的炊烟,说明王晓娟在生火做饭。
他推开屋门,一股混合着粮食香气的暖意扑面而来。锅里煮着的是掺了碎米和土豆块的苞米面粥,虽然清汤寡水,但比起以前,至少是热乎的。
“爹,你回来啦!”二妮第一个看到他,开心地喊道。其他孩子也围了过来,虽然不像看到肉那么兴奋,但眼神里都带着自然的亲近。
“嗯。”杨振庄应了一声,把铁锹靠墙放好。他看到王晓娟正坐在灶台前烧火,火光映照着她的侧脸,似乎比前几天多了点血色。
“饭快好了。”王晓娟没有抬头,低声说了一句。
“哎。”杨振庄心里微微一暖。这种平淡的对话,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有的。
他走到水缸边,舀水洗手洗脸。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让他精神一振。他看着水里自己那张依旧粗糙、却眼神坚定的倒影,握了握拳。
陷阱已经布下,接下来就是等待。狩猎,本就是一场与耐心和运气的博弈。
他知道,不可能每次都有收获。也许明天去看,陷阱依旧空空如也。但他不会气馁。只要方向是对的,只要他肯下力气,肯动脑子,这大兴安岭,总会给他和他的家人,留下一条活路,甚至是一条通往好日子的路。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炕桌旁,吃着简单的苞米面粥。孩子们虽然有些失望没有肉,但也没人哭闹,乖乖地吃着。
“爹,你明天还上山吗?”大丫小声问道。
“上。”杨振庄喝了一口粥,回答道,“爹去看看下的套子,再看看那个……新弄的陷阱有没有动静。”
“能抓到大家伙吗?”三丫好奇地问。
“ 希望能吧。”杨振庄用了句不太熟练的词,摸了摸三丫的头,“抓到了,就给三丫买新头绳。”
三丫眼睛一下子亮了,用力点头。
王晓娟听着丈夫和孩子们的对话,默默喝着粥。她不知道那个“新弄的陷阱”是什么,但看着杨振庄那充满干劲和希望的眼神,她心里那点残存的疑虑和不安,似乎又消散了一些。
这个冬天,似乎不再像往年那样,漫长得让人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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