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滩大捷的余波仍在荡漾,但梁山内部关注的焦点,已不仅仅是庆功,更多的是消化胜利带来的红利,并将那份高涨的凝聚力转化为更坚实的根基。在这片忙碌而充满希望的氛围中,一个身影的抉择,成为了这种向心力最生动的注脚。
扈三娘独自一人,漫步在张家庄新开辟的晒谷场上。场院一侧,是堆积如山的粮垛,上面插着写有“梁山坡”、“王家屯”等字样的木牌,井然有序;另一侧,几十名妇女在几位梁山派遣的女文书指导下,正飞针走线,缝制着军衣鞋袜,间或传来一阵压低的笑语。孩子们在不远处新建的蒙学堂外嬉戏,朗朗的读书声隐约可闻。
这一幕,与她记忆中的扈家庄,乃至她所知的任何一处地方,都截然不同。没有森严的等级隔阂,没有死气沉沉的压抑,有的是一种蓬勃的、向上的活力。尤其是那些妇女,她们的眼神不再只是顺从和麻木,而是带着一种参与创造价值的专注与隐隐的自豪。
她想起了初上梁山时的情形,那时更多是家族利益权衡下的合作,以及对王英事件中陈霄(朱贵)公正处置的感激。但随后数月,她亲眼见证了梁山如何从内部整顿纪律,肃清歪风;如何击退强大的官军,保卫家园;更如何将触角延伸至乡村,推行新政,让这片土地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她看到减租减息如何让佃户脸上有了真心的笑容;看到民兵组织如何让普通庄户拥有了保卫家园的勇气和能力;看到讲武堂和民政速成班如何将曾经粗鲁的头目和懵懂的少年,培养成知法度、懂管理的骨干。尤其是陈霄那番“权力源于百姓”的论述,更是深深触动了她这个自幼习武、深知力量为何物,却从未深思过力量根源的将门之女。
力量,原来可以不止来源于个人的武艺和家族的私兵,更可以来源于这万千民心的汇聚与支撑。
这种认知,与梁山上那种迥异于传统山寨的、纪律严明却又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氛围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
她不再仅仅是一个合作者,一个客卿。她渴望成为这洪流中的一部分,亲身参与这场“敢教日月换新天”的伟业。
下定决心后,扈三娘径直来到了陈霄处理公务的偏厅。陈霄正与裴宣商议军纪督察队在新建制中如何定位的细节,见扈三娘进来,便让裴宣先去办事。
“三娘来了,请坐。”陈霄放下手中的文书,温和地笑道。他注意到扈三娘今日神色不同往日,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郑重。
扈三娘没有坐下,而是挺直脊梁,抱拳一礼,声音清晰而坚定:“朱贵哥哥,三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三娘目睹梁山气象日新,更亲眼所见兄长推行仁政,深得民心。昔日合作,是为保全扈家庄。今日三娘愿率麾下自愿前来的一百二十名庄客,正式加入梁山,听从兄长调遣,为这‘清平世界’尽一份心力!”她抬起头,英气勃勃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真诚与决心,“恳请兄长应允!”
陈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和欣慰。扈三娘的武艺高强,麾下庄客亦是训练有素的生力军,她的加入对梁山军事实力是直接的增强。但更重要的,是她本身的影响力——她代表着地方豪强势力对梁山模式的认可,她的归附,对于吸引更多类似力量具有标杆意义。
“好!”陈霄站起身,郑重回礼,“三娘深明大义,愿与我等共举大业,朱贵与梁山上下,扫榻相迎!”
他走到扈三娘面前,语气诚挚:“三娘和众位庄客兄弟的加入,是我梁山之大幸!不过,既入梁山,便需依梁山规矩行事。”
“这是自然!”扈三娘毫不犹豫,“一切但凭兄长安排。”
陈霄沉吟片刻,道:“你麾下庄客,皆为善战之士,但梁山如今自有章法。我的意思是,将他们暂时编入民兵体系,作为骨干,协助训练各村民兵,并承担一部分机动巡防任务。一来可让他们更快熟悉梁山法度,融入体系;二来,也能将他们的经验传授下去,提升整体民兵战力。你看如何?”
扈三娘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陈霄的深意。这并非削权,而是将其力量融入梁山更庞大的根基之中,化私兵为公器。她心悦诚服:“兄长思虑周详,三娘无异议。”
“至于三娘你,”陈霄看着她,“你武艺超群,更难得的是在本地素有威望。我想请你暂时负责两件事:其一,协助林冲、鲁智深等头领,管理新控制的北面几个村庄的防务与治安协调,利用你的影响力,尽快稳定人心,推行新政;其二……”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个新的构想:“我观庄中乃至军中,亦有不少女子,或从事后勤,或照料伤员,却无正式编练。我想请三娘牵头,组建一支‘女兵营’,规模不必大,初期主要负责内部巡哨、医护协助、以及部分机密文书传递等工作,亦可习练武艺,以为自保和必要时助战。你可愿意?”
女兵营!这个想法在此时代可谓惊世骇俗,但出自屡屡打破常规的陈霄之口,又显得顺理成章。扈三娘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彩。这不仅是委以重任,更是对她能力的极大信任,也为庄中那些不甘于只做缝补浆洗之事的女子,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三娘必不负兄长所托!”她再次抱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
扈三娘及其庄客的正式加入,如同一股新鲜血液注入梁山肌体。那些庄客起初对编入民兵还有些不习惯,但在感受到民兵体系内相对公平的待遇和明确的晋升路径,以及周围百姓由衷的尊敬后,也很快找到了归属感。而扈三娘本人,以其飒爽的英姿、高强的武艺和认真负责的态度,迅速在新控制的区域树立了威信,她牵头筹建的女兵营也吸引了第一批数十名女子报名,虽只是雏形,却已显露出别样的生机。
人才的不断归附与各司其职,让梁山的实力稳步提升,但随之而来的,是管理上日益凸显的繁杂。
这日晚间,陈霄独自在灯下审视着目前梁山的人员名册和职责划分。头领们依旧多以绰号和旧日习惯称呼,职责虽有大致分工,如林冲主战兵训练,裴宣主军纪,宋江主后勤联络等,但权责边界仍不够清晰,晋升、奖惩也缺乏更系统化的标准。随着地盘扩大,人员增多,这种粗放的管理模式已经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一百单八将……只是起点,而非终点。”陈霄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如今梁山已非单纯山寨,俨然一方割据势力雏形,不能再依靠旧日的江湖义气和模糊分工来维系了。”
他铺开一张新纸,提笔蘸墨。
是时候,建立起一套更系统、更明晰的职位与军衔体系了。这不仅是为了更好的管理,更是为了明确上下级关系,规范权力运行,为未来更大的格局,打下坚实的制度基础。
他脑海中,现代社会的组织架构与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开始交融,一个初步的构想,渐渐在纸上勾勒出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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