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教授！牧教授！071醒了！”
急促的女声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光洁地板的“哒哒”声，由远及近。
琳达，一位金发碧眼的研究员，顾不上平日的仪态，几乎是跑着冲进了数据分析室。
牧季青闻言，捏着数据报告的手指骤然收紧。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将报告扔在桌上，起身大步朝着核心实验舱的方向走去。
“具体情况？”
琳达紧跟在他身侧，语速飞快：“生命体征数据正在捕捉，趋于稳定。但是……她的行为很反常，教授，看起来神志似乎不太清醒。”
实验舱厚重的观察玻璃外，早已聚集了不少闻讯赶来的白大褂，他们交头接耳，伸着脖子向里张望，脸上混杂着好奇与紧张。
牧季青脚步一顿，目光扫过人群，“都很闲？”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研究人员们迅速散开。
牧季青推开观察室的门，视线立刻锁定在中央那个巨大的隔离玻璃房内。
柔和的模拟日光下，一个长发女子静静地坐在纯白的地毯上，正低头翻阅着一本厚重的书籍。
她翻阅的动作很慢，一页，又一页，指尖轻柔，仿佛完全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
她那近乎病态苍白的赤足蜷缩在地毯长绒中，侧脸线条优美，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那从容的姿态，不像身处牢笼，倒像是在某个宫廷殿堂中享受午后时光。
“数据。”牧季青开口，目光未曾离开071。
旁边的助理立刻递上刚打印出的报告，低声道：“除轻度低血糖和贫血，所有生命指标均已恢复正常水平，教授……”
牧季青快速浏览了一遍，命令道：“持续监测，不能放松。所有相关数据分析报告，必须在今晚十二点前放到我桌上。”
“明白。”
琳达凑近观察窗，皱着眉，压低声音：“教授，她是不是……傻了？正常人在这种环境下醒来，怎么可能不害怕？”
牧季青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淡淡道：“知道你为什么这几年都没有晋升机会吗？”
琳达一愣，脸上闪过窘迫。
牧季青却没再看她，视线依旧锁在071身上：“去安排检测她体内的神经激素水平，我怀疑是药剂残留影响了脑部活动。当然，也不排除……她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
琳达瞪大眼睛，“性格本身？我天，她不是反社会人格吧？”
牧季青皱眉道：“还不快去？”
“是！马上！”琳达不敢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开。
这时，两名全副武装的研究员拿着抽血设备走了过来，“教授，我们进去采集血液样本。”
牧季青微微颔首，目光却更加专注地盯着玻璃房内的动静。
气密门发出轻微的嗤声，喷出消毒雾气后开启。
两名研究员端着放着针管和试剂的金属盒走了进去。
几乎在门开的瞬间，071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向来人。
“例行检查，伸出手臂，需要抽血。”其中一名研究员宋瑞公式化地说道。
071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他们。
宋瑞和同伴王仓对视一眼，决定上前强制操作。就在宋瑞伸手试图按住她肩膀的刹那——
071动了！
她一直握在手中的厚皮书猛地挥出，精准地砸在金属盒边缘！
“哗啦——”
盒子和里面的器械顿时被打翻在地，几支预充好的试剂管滚落出来，液体四溅。
“071号！你干什么！”宋瑞惊怒交加。
牧季青察觉有些不妙，大喊道：“宋瑞，王仓，你们两个赶紧出来！”
但为时已晚，只见071垂手拿起地上的针管药剂，猛地扎向宋瑞。
旁边的王仓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抓起旁边台子上的一个金属监测仪，狠狠朝着071砸去！
071却仿佛早有预料，她不仅没有躲闪，反而利用宋瑞的身体作为掩护，猛地将推进完毕的针管拔出，同时用力将瘫软的宋瑞往前一推！
“砰！”
沉重的仪器带着风声，狠狠砸在了宋瑞的额头上！骨裂声清晰可闻。
宋瑞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头顶鲜血汩汩涌出，瞬间糊满了整张脸。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重重倒地，不再动弹。
王仓看着瞬间毙命的同伴，以及手持空针管、眼神冰冷看向自己的071，腿一软，瘫倒在地，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暴起到两人倒地，不过短短十数秒。谁也无法相信，这个沉睡了一年、刚刚苏醒的女人，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续造成如此局面！
牧季青反应过来时，他快速伸手按向液氮冷冻装置，大声喝道：“住手！”
玻璃房内上下四个角落瞬间喷出大量白色的低温氮气，发出“嗤嗤”的尖啸，迅速吞噬了内部的一切。
“啊——！”里面传来王仓凄厉的、戛然而止的惨叫。
白雾弥漫，再也看不清任何景象。只能听到仪器被撞倒、物品落地的杂乱声响，随后，一切归于死寂。
牧季青脸色铁青，紧紧盯着玻璃房，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
等待了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十分钟，白色雾气才缓缓散去。
景象清晰起来。
宋瑞倒在血泊中，显然已无生机。王仓歪倒在地，太阳穴上正插着那支属于他自己的空针管，淡绿色的液体已全部注入。
而071……
她安静地侧躺在房间角落的那张简易沙发上，双目紧闭，面容平和，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牧季青的拳头死死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教授！埃尔博士那边回复说，他的药剂绝对不可能……”
琳达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急匆匆推门而入，话说到一半，目光触及玻璃房内的景象，剩下的字眼全卡在了喉咙里，“啊！教、教授……这…这是……”
牧季青猛地转过身，眼中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他妈的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去！把负责071体测和监控记录的所有人都给我叫来！立刻！我要知道，关于071号实验体，他们到底漏掉了什么！”
“是…是！”琳达脸色惨白，踉跄着跑了出去。
——
楼清衣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更加空旷的舱室内。
除了一张固定的金属床，一个放着几本书的简易金属桌，四壁空空如也，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她感觉这里像是人体贩卖器官的地方。
楼清衣依稀记得她是一所大学的学生，在平平无奇的一天早上突然被人喷了迷雾水，便失去了意识。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感受着体内残存的些许乏力感。目光落在手腕上那个崭新的白色标签——071。
心里的猜测笃定了几分。
她意识里并没有太多波澜。
撑起身，她走到桌边，目光扫过那些书的标题：《艾尔法神秘星球》、《土星勘测记录》、《外星人的三两事》、《宇宙外星生物》、《异种之迷》……
结合之前的仪器、这些书籍，以及手腕上的编号，她初步判断：这里大概率是一处进行非常规研究，很可能与地外生命或特殊人体实验有关的秘密实验室。
牧季青站在重新加固过的观察屏外，看着里面似乎又在安静阅读的071。
琳达心有余悸地小声汇报：“教授，071现在看起来……稳定多了。”
牧季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
“通知下去，以后对071进行任何样本采集或接触，必须先进行气体麻醉，确认其完全失去意识后方可进行。同时，安保等级提升至最高，行动组必须全程在场。”
“明白。”
牧季青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玻璃后的身影，转身离开。
“一号实验体今天情况如何？”
“一号实验体今天生命波动有所增强……”琳达的声音随着两人的远去渐渐消失。
舱室内，楼清衣翻书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眼睫低垂，视线似乎仍停留在书页上，但耳廓却微微动了一下。
她的听力远超常人，能捕捉到许多被距离和墙壁削弱后的细微声响。
刚才那两人在门外短暂的停留和低语，并未完全逃过她的感知。
她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了几页书，然后才合上书本站起身，像是活动筋骨般，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踱步。
她的手指看似无意地拂过墙壁的接缝处，目光沉静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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