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洲猛地睁开双眼，冷汗浸湿了额发。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恍惚间仍能听见梦中异种的嘶吼与基地崩塌的轰鸣。
他撑着从沙发上坐起，环顾四周。
晨曦透过百叶窗，在空气中划出明暗交错的光带，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竟做了如此离奇的梦。
雪衣她……号令异种，攻破基地？
陆斯洲修长的手指插入黑发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
陆斯洲一早给雪衣做好饭，便去了灯塔。
灯塔实验室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李南星正对着光屏蹙眉，见到他来，挑眉吹了个口哨：“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舍得离开你家那位美人儿？”
陆斯洲淡淡的，“不介意你再多忙些。”
李南星“哼”了一声，“说吧，怎么了？”
陆斯洲走向控制台，黑色风衣下摆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
眼眸沉沉，“重新调查一下雪衣。”
李南星顿时正色道：“她不对劲？我调一下她的基因序列。”
陆斯洲迟疑了一下，说道：“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异种救人的事吗？”
李南星点点头，“记得，我后来调查了，任何异种除了它有人的自我意识，否则不可能做一些无意义的事。”
李南星很快想到关键，“这件事和雪衣有关？你让我调查雪衣的事，你怀疑雪衣是异种？”
陆斯洲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查一查吧，依照她之前的数据。”
李南星爽快道：“行，我做一下匹配。”
李南星见陆斯洲比以前沉默了很多，劝慰道：“不用太担心，等结果出来，我通知你，而且潜龙基地不是已经做过检测了，确认雪衣是人类，只是因为身体原因，头发眼睛与人类不同。”
陆斯洲手指摩挲了几下，“嗯。”
陆斯洲犹豫了一下，“听说你发布任务抓捕异种了？”
李南星，“是啊，有项研究需要异种体内数据。”
陆斯洲凝视着屏幕上闪烁的基因链，“做完检测，把它放了吧。”
李南星惊了一下，“为什么？”
陆斯洲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不合理。
“你……”
陆斯洲转身时，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浓重阴影，“就当是我欠你的。”
李南星更惊呆了，谁见过这样的陆斯洲。
谁都不知道陆斯洲就因为一个梦，敢做成这样。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李南星依旧应了下来。
街角蛋糕店的铃铛叮当作响。
陆斯洲倚在玻璃橱窗前，从大衣内袋摸出烟盒。
火星明灭间，他望着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末世特有的警惕与疲惫。
当烤箱提示音响起时，他掐灭烟头，任由甜香裹挟着暖意扑面而来。
他提着蛋糕在街上走着。
就当，昨晚在梦中对她不尊重的歉意吧……
陆斯洲站在外边等烟散了一会儿，他才进了家门。
“衣衣？”
屋里空旷的吓人。
陆斯洲放下蛋糕，他推开卧室门，空气中残留着雪衣特有的清茶气息，床上空无一人。
卫生间黑洞洞的门缝像张开的嘴。
“衣衣？”
陆斯洲推开每一个房间，空荡荡的房间，竟让他感觉心被揪着。
他指尖都有些颤抖。
直到看见阳台玻璃门后的身影。
陆斯洲被紧抓的心此刻才得到救赎。
雪衣正俯身轻嗅初绽的玫瑰，指尖托着花瓣的样子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夕阳为她镀上金边，发丝在风中轻扬时竟隐约泛起琉璃般的光泽。
他推开阳台门。
听到动静，雪衣回头。
陆斯洲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揉碎彼此，“怎么在这里，不冷吗？”
雪衣低头看着花朵，缓缓说道：“这个，很漂亮。”
陆斯洲呼吸滞了一瞬，轻轻说道：“这朵花开的很好。”
在细心浇灌下，衣衣这朵花啊，也开了……
陆斯洲打开蛋糕盒，雪衣坐在毛绒地毯上，一口一口的慢慢嚼着。
陆斯洲看着雪衣，“今天我去找李南星了。”
雪衣歪头，有些不解。
“昨天那头异种，他打算收集好数据，就把它放了。”
雪衣的手一顿，罕见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陆斯洲：“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觉得没必要。”
雪衣静了一瞬，连呼吸也停止了样。
她起身，抱住了陆斯洲的脖子，蹭了蹭他的侧脸。
“吃饱了。”
陆斯洲回抱着她，“嗯”了一声。
午后日光斜照，金属围栏在沙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雪衣跟着陆斯洲登上城墙时，底下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
士兵们手持枪械围住铁笼，笼中的异种发出焦躁的低吼，爪牙刮擦金属的声音令人齿酸。
放生异种，这样的情况史无前例。
高层有不满，民众有义愤。
“简直是胡闹！”
一位上校狠狠捶在墙垛上，“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李南星的白大褂在风中翻飞：“它体内携带变异病毒，强行击杀会导致气溶胶传播。”
他推了推眼镜，光片掠过冷光，“还是说，各位想再经历一次‘红雾事件’？”
人群中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有个女人突然跪地痛哭——那是三年前失去整个家庭的人。
一时之间，无人怨言。
当铁笼在五百米外自动开启时，所有望远镜都对准了那个方向。
异种蹒跚着走出牢笼，鳞甲在阳光下泛着病态的紫光。它突然停顿，转向基地方向抽动。
谁知，那头异种竟掉头冲向城墙。
“开火！”射击命令伴着枪声炸响。
子弹故意打在异种前进的路线上，溅起一串沙土。但它仿佛不知恐惧，任由子弹擦过脊背，黑色眼珠死死盯着城楼。
直到雪衣和陆斯洲在城楼露面。
异种发出撕心裂肺的长嚎。那声音既不像威胁也不像愤怒，反倒像……某种绝望的哀求。
雪衣看着那头异种，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一道细线。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指尖正微微发颤。
一种有意识交流在空中传递。
异种开始缓缓后退，在退到沙丘边缘时，它突然仰天长啸，声浪里竟带着某种悲怆的意味，继而转身消失在荒野之中。
城墙上一片死寂。
夕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无数凝固的问号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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