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林枫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耻辱和绝望如同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街上的行人仓皇奔跑着寻找避雨处，车辆溅起浑浊的水花，鸣笛声尖锐刺耳。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任由雨水浸透全身。那单薄的衬衫和西裤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更添几分狼狈。五百多块钱的余额，三天后就会被扫地出门的租房……未来像这暴雨天的街道，一片模糊，泥泞不堪。
不知走了多久，拐进一条相对狭窄的街道。喧嚣似乎被雨幕隔绝了一些，两旁是密密麻麻的店铺，招牌古旧，多是些“xx斋”、“xx阁”。这里是东海市有名的古玩街，平日里人来人往，此刻也因为暴雨而显得冷清，只有零星几个摊主支着大雨伞，守着自己的摊位。
林枫只想找个地方暂时避开这令人绝望的雨，以及比雨水更冷的现实。他缩着脖子，快步走向一个支着巨大防水雨棚的地摊，那里已经挤了三五个躲雨的人。
雨棚下混杂着泥土、雨水和旧物的气味。摊位上杂乱地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钱币、玉石和锈迹斑斑的金属物件。躲雨的人们低声交谈着，或好奇地打量着摊上的东西。林枫挤在边缘，浑身湿透，冷得微微发抖，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一个冒失的年轻人为了看摊子另一头的一个瓷瓶，猛地往后一退，手肘重重撞在林枫的后背上。
“唔！”林枫猝不及防，本就有些虚浮的脚步一个踉跄，向前扑去。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手掌却按在了一堆冰冷、坚硬还带着锈蚀感的物件上。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掌心传来。
“嘶——”林枫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缩回手。摊主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小心点啊！弄坏了你赔啊？”
林枫没有理会摊主的抱怨，他摊开手掌，雨水混着几缕鲜红的血丝从一道细小的划痕中渗出。伤口不深，但火辣辣地疼。而划伤他的，是一枚混杂在一堆破铜烂铁里的古钱币。
那钱币锈蚀严重，呈暗绿色，边缘有些破损，上面模糊可见“靖康”二字。此刻，那钱币边缘一处尖锐的锈蚀凸起，正沾染着他的一点血迹。
诡异的是，那点血迹接触到锈迹，竟像是被吸收了一样，迅速渗入，只留下一片比周围稍深的暗红色。紧接着，那枚古钱币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光芒黯淡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顺着手掌的伤口猛地窜起，如同一条细小的火线，沿着手臂的经脉急速上行，直冲双眼！
“啊！”林枫忍不住低呼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那感觉并非纯粹的疼痛，更像是一种滚烫的注入，眼球像是被放在温水里，又像是被细微的电流穿过，又胀又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惊胆战，是破伤风？还是感染了什么细菌？祸不单行？
几秒钟后，那灼热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来得快，去得也快。林枫惊疑不定地缓缓睁开双眼。
视野先是有些模糊，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汽。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暴雨依旧，古玩街依旧，摊位和躲雨的人也依旧。
好像……没什么不同？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怪异的感觉，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摊位边缘一个看起来还算完整的青花瓷碗上。
就在他的视线聚焦在那瓷碗上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行半透明的、仿佛由微弱光线构成的文字，毫无征兆地浮现在瓷碗的上方，清晰无比：
【物品名称：青花缠枝莲纹碗】
【真实价值：25元】
【价值来源：现代机械化批量仿制品，采用化学染料绘制，釉面火光过重。】
【隐藏信息：无。】
林枫猛地僵住了，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猛地睁开。
那行字还在！
不是幻觉！
他难以置信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摊位上另一个看起来灰扑扑、带着土沁的玉璧。
视线停留不过三秒，又一行字浮现：
【物品名称：仿古岫玉璧】
【真实价值：80元】
【价值来源：现代辽宁岫玉普通料机器打磨，做旧处理。】
【隐藏信息：无。】
林枫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他猛地低头，看向那枚静静躺在杂物中、刚刚划伤他手掌的锈蚀古钱。
集中精神，凝视。
三秒。
熟悉的半透明文字再次浮现，而这一次，上面的内容让他呼吸骤停！
【物品名称：靖康通宝折二钱】
【真实价值：￥800,000 - ￥1,200,000】
【价值来源：北宋钦宗时期铸币，存世极少，此品相虽锈蚀较重，但字口清晰，包浆自然，为真品。】
【隐藏信息：钱体右下角内侧有极小概率存在未发现的鎏金痕迹，若能无损清理验证，价值可上浮20%。】
八十万……到一百二十万？！
林枫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倒了失业和贫困带来的绝望。他死死地盯着那行字，又猛地抬头看向摊主。
摊主是个穿着旧军大衣的中年男人，正叼着烟，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对脚下可能存在的巨额财富毫无察觉。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骤然劈入了林枫的脑海。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蹲下身，装作漫不经心地在那堆杂物里翻拣了几下，最后，手指看似随意地捏起了那枚带着他一丝血迹的“靖康通宝”。
“老板，”他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这个怎么卖？”
摊主瞥了一眼他手里那枚不起眼的破铜钱，撇撇嘴：“那个啊，五十块，不议价。”
林枫没有再说话，他从湿透的裤子口袋里掏出同样湿漉漉的钱包，里面是仅有的五张红色钞票和一些零钱。他抽出那张唯一的五十元纸币，递了过去，手指不可避免地带着微颤。
纸币有些湿，摊主嫌弃地用手指捻了捻，还是塞进了口袋，挥挥手：“拿走拿走。”
冰冷的、锈蚀的古钱币落入掌心，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命运。
林枫紧紧攥住这枚钱币，指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行依旧悬浮在古钱上方的半透明文字，然后毅然转身，重新走进了滂沱大雨之中。
雨水依旧冰冷，但他的胸膛里，却有一团火，开始悄然燃烧。
他需要立刻找到一个地方，验证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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