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狂风、暴雨、巨浪的咆哮中变得模糊而漫长。每一分钟,都像是在与死神拔河。
“玉兔”的眼壁,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死亡磨盘,终于碾压而至。
风力瞬间再次飙升!如果说之前的狂风是猛兽的嘶吼,那么现在的风,就是无数把无形的、巨大的铡刀,在天地间疯狂挥舞!空气被撕裂,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
临时板房如同纸糊的玩具,被轻易地撕碎、卷走。固定不牢的设备被抛向空中,砸落在积水中,溅起巨大的浪花。支撑探照灯的钢架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最终不堪重负,轰然折断,灯光瞬间熄灭一片,基地陷入更深的黑暗。
中央控制室内,李振国死死盯着屏幕上仅存的几个监控画面,脸色惨白。代表风力等级的数值已经爆表,超出了传感器的测量上限!
“结构应力报警!b区三号支撑点超过设计载荷百分之一百五十!”
“穹顶外部传感器全部失灵!”
“排水泵站多个进水口被杂物堵塞,水位持续上涨!”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控制室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都明白,基地正在承受着远超设计的极限考验。任何一个环节的崩溃,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全面溃败。
与此同时,沈清辞正经历着更为直接的生死考验。
她刚刚在A区指挥完成一次紧急加固,正准备返回控制室,眼壁带来的超级狂风瞬间将她所在的通道变成了一条死亡走廊。安全绳在狂风中剧烈摆动,几乎要将她甩飞出去。雨水不再是滴落,而是如同高压水枪般横射,打得人睁不开眼,呼吸极度困难。
她数次凝聚起防御法阵试图进行稳固,但能够阻拦片刻炮火的法阵在大自然面前竟然如同薄纸一样直接被撕碎。
她将心神放入万象天内,试图从中寻找可以应对的方法,此刻她甚至有些不清楚,让这些工人陪她留下来到底对不对。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脆响!上方一块被风撕裂的金属板打着旋坠落,直直砸向沈另一名被困的工人!
“小心!”沈清辞目眦欲裂,顾不上暴露什么,神识以这副身体的极限速度猛地扑过去,将那工人狠狠弹开!
“砰!”金属板擦着工人的后背砸在积水中,差一点点就砸个正着。
“老张!”沈清辞踉跄站稳,看到趴在水中的工人,心脏猛地一缩,她全部心神都在外面,竟然没提前发现危险,以至于只来得及以最暴力的方式推开老张,就差一点点……
还是太慌乱了……她重新冷静下来,询问老张情况。
“没……没事!”老张抬起头,脸上混杂着雨水和痛苦,和对刚刚发生一切的惊慌,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事……总监,你别担心我,!”
沈清辞迅速检查了他的伤势,确认只是刚刚摔的有些重。
“坚持住!我们必须移动到更坚固的掩体后面!”她架起老张,两人互相扶持,顶着能将人吹离地面的狂风,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不远处一个加固过的设备间挪动。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风箱。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风、雨、黑暗和求生的本能。
终于,他们撞开了设备间的门,重重摔了进去。相对隔绝的空间里,风声小了一些,但整个房间仍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散架。
沈清辞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看着因疼痛而蜷缩的老张,心中充满了后怕。这些普通的工人,这些逆流而上的守护者,才是这座基地真正的脊梁。
对讲机里传来李振国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声音:“清辞……沈总监!你……那边……怎么样?回话!”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抓起对讲机,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我没事……A区情况暂时稳定。控制室情况如何?”
“很糟糕……但我们还在坚持……”李振国的声音带着疲惫,更带着一丝绝境中的顽强,“根据……雷达回波……眼壁……快过去了……再坚持……半小时……不,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沈清辞看了看外面依旧如同末日般的景象。这将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二十分钟。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必须顶住!
设备间在狂风中持续颤抖,如同暴怒海洋中的一叶孤舟。每一次剧烈的晃动,都让人担心它会在下一秒分崩离析。沈清辞用自己的身体为老张抵挡部分颠簸,目光却死死盯着腕表上跳动的秒针。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残酷。
对讲机里,各个区域的汇报声变得越来越稀疏,杂音也越来越大。这并非好消息,意味着更多的通讯节点在风暴中受损,也意味着坚守在各个岗位上的人们,正面临着与她同样、甚至更危险的境地。
“b区……报告……支撑结构……出现塑性变形……但我们……顶住了……”
“排水组……清理了……三号泵站堵塞……水位上涨……减缓……”
“A区……渗漏点……扩大……正在尝试……二次封堵……”
断断续续的声音,拼凑出前沿阵地惨烈而顽强的防御图景。每一个人都在用意志和生命,与自然之威进行着殊死搏斗。
沈清辞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塑性变形?这意味着结构已经产生了不可逆的损伤!还能撑多久?
突然,一阵极其尖锐、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啸叫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是某种巨型金属结构扭曲、断裂发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巨响!
“是b区!b区出事了!”老张嘶声喊道。
沈清辞抓起对讲机,疯狂呼叫:“李工!b区!b区什么情况?!回话!”
没有回应。只有滋啦的电流杂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b区支撑结构如果彻底失效,可能导致穹顶局部坍塌,那将是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她猛地站起身,就要不顾一切冲出去查看。
就在这时——
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感知,让她动作一顿。并非通过耳朵,而是通过某种更玄妙的联系,她“感觉”到,外界那毁天灭地的狂暴能量,似乎……达到了一个顶峰,然后,开始减弱了?
那几乎要将耳膜压爆的低气压,开始缓缓回升。
那鬼哭神嚎般撕裂一切的风声,音量似乎在逐渐降低。
就连剧烈摇晃的设备间,震动的幅度也明显变小。
沈清辞难以置信地侧耳倾听。没错!风势……真的在减弱!
她立刻扑到门边,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隙。外面,虽然依旧是暴雨倾盆,但那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碎的极致狂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天空的墨黑色,似乎也淡了一点点,透出一丝微弱的、灰蒙蒙的光。
“风……风小了?!”老张也感受到了变化,挣扎着抬起头,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难以置信。
对讲机里,李振国嘶哑而激动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虽然依旧断续,却带着无法抑制的狂喜:
“过去了!眼壁……过去了!我们……顶住了!重复……我们顶住了!!!”
“轰!”
短暂的寂静后,整个基地,凡是还能听到这声音的地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那声音穿透风雨,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后怕,以及他们所建设的基地,在未完成的情况下,战胜强敌的激动与自豪!
沈清辞靠在门框上,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带来一阵强烈的虚脱感。她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早已湿透冰冷,四肢百骸无处不酸疼,掌心被指甲掐破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
她搀扶着老张,走出设备间。风雨依然很大,但已不再是无法抗衡的天威。基地内部一片狼藉,积水深处没过膝盖,到处是破损的建材和杂物。然而,那座最为关键的穹顶主体结构,虽然外表布满伤痕,却依旧巍然屹立在港湾之畔,如同一个历经血战、伤痕累累却傲然不倒的巨人!
工人们从各自的掩体后走出来,相互拥抱,拍打着彼此的肩膀,脸上混杂着雨水、汗水和泪水。
李振国带着一队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来,看到沈清辞安然无恙,这个中年汉子眼圈一红,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立刻统计受伤情况,组织救援!检查所有关键结构损伤情况!排水不能停,防止次生灾害!”沈清辞迅速从劫后余生的情绪中抽离,下达新的指令。战斗还未结束,只是进入了新的阶段。
她抬头望向天空。乌云依旧密布,但风暴最致命的核心已然远离。一缕微光,顽强地穿透云隙,洒落在狼藉却坚挺的基地上。
星火二号,经历了超强台风的初试,淬火重生!
消息通过尚存的通讯渠道传回京城,最高层为之震动。沈清辞和她团队在“玉兔”台风中创造的奇迹,不仅保住了至关重要的基地,更以最震撼的方式,验证了“星火”计划所代表的技术路线在极端气候下的惊人韧性。
然而,沈清辞还来不及品味这来之不易的胜利,一份由苏晚晴亲自送来的、标注着最高密级的国际情报摘要,让她刚刚放松的眉头再次紧紧锁起。
国际舆论场上,开始出现针对“星火”基地能源数据的“质疑”声音,手法专业,来源隐蔽。同时,研究中心监测到新一轮更具攻击性的网络渗透尝试……
来自人类世界的、无形的风浪,似乎比自然的台风,更加诡谲难防。
“玉兔”的考验过去了,但新的挑战,已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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