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神秘包裹那天,是我继承祖母老宅的第七天。 里面装着一尊裂纹遍布的东南亚邪佛,和一张写有我生辰八字的血符。 当晚,我在镜子里看见另一个“我”正对着脖子缓缓缠绕麻绳。 皮肤开始莫名脱落鳞片状碎屑,梦中总被湿冷舌头舔舐脚踝。 直到降头师找上门,嘶哑警告: “你祖母用二十年阳寿镇压的怨灵,正在替你死去。” 而窗外,送包裹的快递员正咧嘴露出和邪佛一模一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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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
雨丝敲打着老宅的窗玻璃,发出单调又固执的嗒嗒声,像是某种永无止境的计数,数着这栋房子里沉寂的年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驱散的霉味,混杂着老旧木料和积尘的气味,它们从每一道地板缝隙、每一寸印花墙纸后面幽幽地散发出来。
我站在客厅中央,脚下是一只开了盖的硬纸板箱,标签被雨水洇得模糊一片,发件人那一栏更是彻底成了一团墨晕。除了我这新搬来的户主地址,再无任何线索。
箱子里塞满了防震的碎纸条,拨开它们,那尊邪佛猛地撞入视线。
冰冷,沉手,材质非石非木,暗沉沉地吸纳着屋内昏黄的光线。雕刻风格是那种一眼就叫人心里发毛的东南亚样式,五官扭曲挤压在一个过小的头颅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盘膝而坐,一只手却怪异地上抬,手指钩挠着虚空。最骇人的是它周身爬满了细密的裂纹,像是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却又某种诡异的力量强行黏合在一起。
我指尖发凉,把它拎出来,裂纹膈应着指腹。邪佛底下,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粗糙黄纸。
展开一看,浑身的血似乎都凝了片刻。
红得发褐的诡异颜料,歪歪扭扭写着一排字迹——那是我的生辰八字,精确到时辰。那颜色,那质感,像极了干涸的血。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冲入鼻腔。
谁?谁寄来的?
胃里一阵翻搅。这老宅是祖母留给我的,她在这栋房子里独自生活了二十年,直到一个月前悄然离世。我和她并不算亲近,甚至有些疏远,这突如其来的继承本身就如同一团迷雾。而现在,这诡异的包裹更是让这迷雾染上了血色。
搬进来这一周,老宅除了旧了点,冷了点,并无太多异样。但此刻,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那尊邪佛静静矗立在茶几上,裂纹遍布的脸在阴影里彷佛时刻变换着表情。
我把那血符揉成一团,想扔进垃圾桶,手举到半空却又僵住。最後还是把它和那邪佛一起,胡乱塞回纸箱,踢进了客厅最阴暗的角落。眼不见为净。
一定是谁的恶作剧。对,一定是。
雨不知何时停了,夜沉得像是墨汁。老宅的电路似乎有些问题,灯泡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终於彻底熄灭。黑暗吞噬了一切。
我摸黑找到卧室,从自己带来的行李箱中翻出备用蜡烛点上。烛光摇曳,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却让房间其余部分显得更加幽深莫测。
墙上挂着一面老式的梨花木框镜子,镜面有些发污,照出的人影也带着一层朦胧的灰翳。我疲惫地坐下,看着镜中那张同样疲惫不堪的脸。
一天搬运收拾的劳累,加上那诡异包裹带来的不安,几乎抽干了我所有力气。
就在视线即将彻底模糊,陷入睡眠的前一刻——
镜子里,那张属於我的脸,动了。
不是随着我的动作而动。是它……自己动了。
镜中的“我”缓缓掀起眼皮,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丝令人极度不适的诡异笑意。那绝不是我会有的表情!现实里的我呼吸骤停,浑身冰凉,眼睁睁地看着镜中的那个“我”抬起手,动作僵硬迟缓得像提线木偶。
它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截粗糙的麻绳。
烛光跳动,将那动作投射得如同皮影戏般扭曲。
麻绳被缓缓举起,绕过头顶,然後,开始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脖子上。缓慢,精准,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仪式感。
我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我想闭上眼,眼皮却沉重得无法动弹。全身的肌肉都僵死了,只能死死地盯着镜子。
镜中的“我”还在继续,缠绕,勒紧……那张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诡异的笑,甚至带上了一丝满足的意味。
脖子似乎也传来了一道冰冷的、不断收紧的触感,窒息感瞬间袭来。
不——!
我猛地从一种极致的惊悚中挣脱,身体剧烈一颤,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後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蜡烛差点被打翻,烛火剧烈摇晃後重新站稳。
我惊魂未定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皮肤光滑,什麽也没有。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跑完马拉松,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胸骨。
再猛地抬头看向镜子——
镜面依旧发污,映照出我此刻惨白如纸、惊恐万分的脸。没有麻绳,没有诡笑。
刚才……是梦?是疲劳过度产生的幻觉?
可是那窒息感,那冰冷的触感,真实得可怕。
一夜无眠。或者说,不敢眠。
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风吹过窗缝的呜咽、老旧家俱木材自然的噼啪、甚至自己的心跳——都被无限放大,变成令人胆战心惊的来源。眼睛总是不受控制地瞟向角落那个纸箱,它沉默地待在那里,却比任何张牙舞爪的东西更令人恐惧。
天亮後,我第一时间冲到角落,颤抖着手将那纸箱整个塞进一个废弃的壁橱最深处,用力关上橱门,彷佛这样就能将那诡秘彻底封存。
但有些东西,封不住。
第二天开始,身体出现了异样。
先是轻微的瘙痒,从手臂内侧开始。像是有细小的虫子在皮肤底下爬行。忍不住去抓挠,却发现抓下来一些细小的、半透明的、边缘微微卷起的碎屑。
像是……乾涸脱落的鳞片?
我头皮一麻,冲到光线下仔细查看。皮肤看起来并无明显异常,稍微有点乾燥而已。可只要轻轻一搓,更多的碎屑就簌簌而下。
恐慌感细密地爬上脊背。
接下来几天,情况急速恶化。瘙痒蔓延至全身,那种鳞片状的脱落越来越严重,轻轻一碰,就像雪花一样纷纷扬落,露出底下异常敏感的新皮,接触到空气都带来一阵刺疼。我不敢洗澡,不敢用力触碰身体的任何部位,绝望地看着那些诡异的碎屑不断产生,彷佛我的身体正在从外部开始,一点点地崩坏。
没有红疹,没有红斑,只是单纯地、持续不断地脱落。
看医生?我该怎麽说?说我可能中了邪吗?
更可怕的是睡眠。我几乎不敢合眼,因为一旦意识模糊,就会坠入那个重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梦境。
永远是潮湿阴冷的黑暗,我被固定在某处,无法动弹。然後,感觉来了——一条冰冷、湿黏、无法形容具体形态的“舌头”,从床尾的黑暗中缓缓探出,一下,一下,舔舐我的脚踝。
缓慢而富有节律。粘腻的触感真实得令人作呕,冰寒刺骨,顺着脚踝的皮肤丝丝缕缕地渗入骨髓,带走全身的温度。
每一次,我都会在这无边的恐惧和极致的冰寒中惊醒,弹坐起来,疯狂地摸索自己的脚踝——皮肤完好,什麽也没有,只有那冰冷的触感余韵犹存,久久不散。
失眠、恐惧、身体的诡异变化迅速榨乾了我的精神。我变得恍惚,神经质,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反应过激。老宅不再只是陈旧,它活了过来,每一个角落都潜伏着无形的恶意,那尊被藏起来的邪佛它的凝视无处不在。
我在崩溃的边缘徘徊,试图联系可能知道些什麽的人,打听祖母的过去,询问是否有谁会知道我搬来这里。但一无所获。祖母是个沉默而孤僻的老人,几乎不与人往来。
又是一个在恐惧中煎熬的夜晚。窗外风声凄厉,摇撼着窗框。
咚。咚。咚。
沉重、迟缓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穿透风声,清晰地砸在耳膜上。
我的心猛地一跳,瞬间缩紧。这个时间?谁会来?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一个乾瘦的身影。一个老人,穿着一身沾满污渍、颜色难辨的旧衣,皮肤黝黑布满深壑般的皱纹,眼窝深陷,一双眼睛却异常锐亮,在黑暗中闪着异样的光。他的气质阴沉得与这夜雨融为一体。
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我不敢出声。
“开门。”门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朽木,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诡异力量,“我知道你在里面。也知道它来了。”
它?
冷汗顺着我的脊柱滑下。他指的是……?
鬼使神差地,我颤抖着手,拉开了门闩。
老人闪身进来,带进一股浓重的土腥和某种草药的怪异气息。他反手迅速关上门,动作快得惊人。那双锐利的眼睛几乎立刻就像钩子一样锁定在我脸上,然後缓缓下移,扫过我布满脱落碎屑的脖颈和手臂。
他的眉头死死拧紧。
“东西呢?”他声音压得更低,急切而紧迫,“那个包裹!你放在哪了?”
我被他眼中的厉色吓住,下意识地指向那个壁橱。
他像一阵风般冲过去,猛地拉开橱门,拖出那个纸箱。打开看到邪佛和血符的瞬间,他乾瘪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像是叹息又像是咒骂的气音。
“晚了……还是来了……”他猛地扭头,那目光几乎要将我刺穿,“你祖母……”他嘶哑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沾着血,沉重地砸在空气里,“她用自己最後二十年阳寿,才勉强把它镇在你身体外面!现在,它正在替你死!”
轰隆——!
脑海中彷佛惊雷炸开。替我……死?祖母二十年阳寿?镇压?
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蕴含的恐怖意味让我瞬间耳鸣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我因这巨大的冲击而视线模糊、本能地望向窗户寻求一丝虚无的依靠时——
窗外,雨幕中,紧贴着玻璃,赫然是一张脸!
是那个送包裹的快递员!他穿着湿透的快递制服,脸上的雨水纵横流淌,但他浑不在意,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屋内,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两边咧开,露出一个巨大、僵硬、极度不自然的笑容。
那笑容的弧度,那眼底深不见底的恶意,与角落那尊裂纹遍布的邪佛——
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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