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踏入大厅的瞬间，脚下那层云雾般的触感仿佛在提醒她——这里不是寻常之地。
四周符文忽明忽暗，像是被谁刻意调了音量的留声机，嗡嗡低语着听不懂的语言。她没急着靠近中央祭坛，而是先将神识扩散至极限，感知每一丝空气流动的变化。
“这老家伙……”她低声咕哝，“真当我是初出茅庐的小菜鸟？”
话音未落，空气中陡然一沉，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直逼她的识海深处。
她心头一震，立刻意识到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精神层面的侵袭！
“呵。”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双手迅速结印，星辰之力如同银线缠绕于意识之间，形成一道初步的精神屏障。
下一刻，眼前景象骤变。
原本空旷的大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色荒原，狂风卷起碎骨与灰烬，远处一座残破的城池在雷光中若隐若现。
“欢迎来到你的记忆战场。”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和几分悲悯。
是那个老者的声音。
但精卫没有回应，她知道这是幻象的一部分。真正的敌人藏在幕后，操控这一切，试图用过往的记忆动摇她的意志。
她闭上眼，心神沉入内观状态，开始梳理识海中的波动频率。
“坐忘法，归一心。”她默念口诀，神识如镜面般平静下来。
荒原上的风渐渐变得虚浮，城池轮廓也开始模糊，连那道声音都像被风吹散了一样，断断续续地回响着：“你逃不掉的……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哦？”她睁开眼，轻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看，哪一段才是‘真的’？”
话音刚落，幻象猛地一颤，仿佛有人在背后狠狠扯了一下幕布，画面剧烈抖动起来。
精卫抓住这个机会，调动巫族秘术“灵识归一”，以星辰之力为引，在识海中画出一道封印符文，强行撕裂幻境。
“砰！”
一声闷响，她的眼前重新恢复清明。
大厅依旧，符文仍在闪烁，唯独那股压迫感减弱了几分。
“有点意思。”她活动了下手腕，掌心还残留着刚才反制时的能量余波，“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无懈可击。”
墙壁上的符文忽然齐齐亮起，一道模糊的身影在中央浮现出来，依旧是那老者的模样，只是这次他不再佝偻，而是挺直了背脊，眼神也变得锐利无比。
“小丫头，倒是有两下子。”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晰，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不过，这才刚开始呢。”
“那就别废话了。”精卫脚尖轻点，身形一闪，直接冲向对方的精神投影，手中凝聚出一道由星辰与巫纹交织而成的灵识箭矢。
老者身影微微一晃，竟化作无数残影，四散开来。
“哼，想跑？”她冷哼一声，却并未追击，反而停下脚步，闭目凝神。
识海中，她开始引导星辰之力扩散成一张无形的网，缓慢铺展在整个空间之内。
“你不露头，我就把你钓出来。”她喃喃自语，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几息之后，果然有一处能量波动异常活跃起来，像是鱼儿咬钩一般，轻轻一跳。
她毫不犹豫出手！
灵识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命中那一点波动，整个空间顿时一阵剧烈震荡。
老者的身影再次凝聚，这一次，他的身形明显不如之前稳定，甚至有些扭曲。
“不错啊。”他语气略显凝重，“居然能捕捉到我的意念间隙。”
“你也太小看我了。”精卫淡淡一笑，“你以为我会像那些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一样，轻易就被你牵着鼻子走？”
老者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猛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整个大厅的符文都被激活，空气中弥漫起一种奇异的气息。
精卫瞳孔一缩，立刻感知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正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意图再次将她拖入更深的幻境之中。
但她早已有所准备。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出一个古老的巫族手印，胸口图腾随之亮起，一道金色光芒顺着经脉流转至识海，与星辰之力交汇融合。
这一刻，她的神识前所未有的清晰。
“巫族秘术——‘万象归一’！”她低喝一声，识海中浮现出一片浩瀚星图，星光点点，映照出无数个世界、无数个自己。
幻象再次降临，但这次，她不再是被动承受的一方。
她在识海中穿梭，一一辨认出那些虚假的记忆碎片，并主动将其击碎。
“你是谁？”她一边反击，一边在意识深处质问，“为什么要设下这些陷阱？”
老者的声音似乎被她的反击压制，变得微弱而飘渺：“我只是……在测试你……能否承载真相……”
“真相？”她嗤笑一声，手中的灵识箭矢再度成型，直指虚空某处，“如果你所谓的‘真相’就是这种无聊的把戏，那我不如现在就把你彻底赶出去。”
话音未落，她猛然射出箭矢，直击老者残影的核心。
“轰——！！”
整个大厅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符文纷纷熄灭，老者的身影终于彻底消散，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叹息：
“记住……只有找到真正的自我，才能窥见命运的尽头……”
精卫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识海中仍残留着刚才激烈对抗的痕迹。
她缓缓抬头，看向那枚悬浮在祭坛上方的青铜碎片。
它依旧散发着幽暗的光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她知道，刚才的一切，绝非幻觉那么简单。
“真正的自我……”她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目光逐渐坚定。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那枚碎片。
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
一名身披黑袍的身影，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握着一面古朴铜镜，镜中倒映出无数个“自己”。
画面一闪而逝，但她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收回手，深深地看了眼祭坛，然后转身，朝着另一侧的通道走去。
身后，大厅的符文彻底熄灭，一切归于沉寂。
而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那条通往未知的幽暗长廊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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