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渊的“精神搓澡”和“跨界窥屏”事业进行得渐入佳境。每当夜深人静,他的意识便如潜水者般沉入识海深处,在《明镜止水诀》的引导下,细细梳理着每一缕精神力。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神念,如今已能如臂使指,虽还谈不上精纯凝练,却已初具雏形。
每次“向上看”都如同进行一场艰苦的跋涉。意识突破某种无形屏障的瞬间,总伴随着剧烈的精神消耗,仿佛整个脑袋都被掏空,结束后往往需要大半个时辰才能缓过气来。但那些从色界捕获的零星碎片,却让他乐此不疲。
他渐渐能分辨出那些刻板钟声的细微差别——晨钟悠远,暮钟沉郁,各有定式;那些听不懂的语言片段,虽然依旧不明其义,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某种冰冷秩序;至于那些规则化的灵气,在他的感知中渐渐显露出极其复杂的结构,像是被无形之手精心编织的罗网。
他感觉自己像个在垃圾堆里淘换古籍的穷书生,虽然找到的多是残页断章,但拼凑起来,似乎也能窥见一丝天道运行的隐秘规则。这些发现让他暂时忘却了矿奴的身份,沉浸在探索未知的兴奋中。
然而,矿场本身,却开始不太平了。这种不太平并非来自监工更加严苛的管教,而是源自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氛围。
起初只是些零星的传言,在矿奴们麻木的交谈中像风一样飘过,很快就被沉重的劳作和饥饿感所淹没。
“丙字九号坑那边,老刘头前天晚上起夜,说看见个白影飘过去,喊他也不应,追过去就没了……”
“乙字区那边也是,有人说听到矿洞深处有女人哭声,瘆人得很,仔细听又没了……”
“扯淡吧,这鬼地方连母蚊子都少见,哪来的女人?怕是饿出幻觉了。”
大多数矿奴对此嗤之以鼻,只当是劳累过度产生的幻觉,或者某些人闲得蛋疼编出来的鬼故事。毕竟,在这人间炼狱里,活人比鬼可怕多了——监工的鞭子、匮乏的食物、沉重的劳作,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陆明渊起初也没在意,全副心神都沉浸在修炼和“窥屏”中。直到他所在的丙字七号坑也出了怪事。
先是两个住在窝棚另一头的矿奴在深夜离奇死亡。那天清晨,尖叫声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众人围过去时,只见那两人直挺挺地躺在铺位上,身上盖着的破麻布整齐得诡异。掀开麻布,身上没有任何外伤,脸色却青中带紫,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嘴巴张得老大,表情极度惊恐扭曲,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们的手指深深抠进身下的草垫,指甲缝里全是干枯的草屑。
监工过来检查了一番,骂了几句“晦气”、“身子太虚猝死了”,便让人像拖死狗一样把尸体拖走了,仿佛只是清理了两件破损的工具。
但矿奴们私下议论纷纷,说那两人前一天还好好地在挖矿,力气也不小,绝不像是会突然猝死的样子。更诡异的是,同窝棚的人都说夜里没听到任何挣扎或呼救的动静。
“死得太安静了,安静得吓人……”一个老矿奴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满是恐惧。
紧接着,陆明渊自己也遇到了一次。
那晚他正沉浸在《明镜止水诀》的修炼中,精神力如同细密的蛛网,谨慎地向外延伸,感知着矿洞内微弱的气机流转。这是他最近的修炼方式,既能锤炼神识,也能顺便“监控”一下周围环境,算是被动技能。
子时刚过,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突然,他感知到一股极其隐晦、阴冷的波动,从矿洞深处某个废弃的岔道口一闪而逝!
那波动并非灵气,也非妖气,更像是一种……纯粹的负面精神能量?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刻骨的怨恨、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饥饿感。这感觉冰冷粘稠,掠过感知时,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波动消失得极快,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若非陆明渊此刻神识敏锐远超常人,绝对会将其忽略。
他猛地睁开眼,望向那黑暗的岔道口方向,心中警铃大作。黑暗中,那个方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凝视着这边。
“不是幻觉!”他确信自己感知到了某种东西。那东西给他的感觉,非常不舒服,甚至比监工的鞭子更让他脊背发凉。
第二天劳作间隙,他装作随意地跟旁边一个还算熟悉的、绰号“老梆子”的矿奴打听那条岔道。老梆子在这矿场待了十几年,算是这里的“老人”了。
老梆子闻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沙哑道:“你小子问那鬼地方干嘛?那岔道早就被封了,听说几十年前挖到过不干净的东西,死了好些人……尸骨都没找全。上面下令封了洞,谁也不准再提。”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干瘦的手微微发抖,“最近都小心点吧,夜里别乱跑,也别往深处看……有些东西,看不见最好。”
老梆子的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陆明渊心上,印证了他那不祥的感知。矿场里,确实有“东西”,而且恐怕是积年的老麻烦了。
随后的几天,类似的离奇死亡又发生了两三起,地点不同,但都在靠近矿场深处的、废弃或即将废弃的矿坑附近。死状一模一样,无声无息,面容惊恐。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矿奴中悄然蔓延,夜晚的窝棚里,鼾声少了,更多的是辗转反侧和压抑的喘息。连监工们的呵斥声似乎都少了些底气,巡逻的次数明显增多,尤其是在夜晚,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晃动得更加频繁,仿佛想要驱散某种无形的威胁。
陆明渊更加谨慎了。他每晚修炼《明镜止水诀》时,都会分出一部分心神警戒四周,精神力如同触角般敏感地探查着窝棚周围的每一丝风吹草动。他也尝试过再次主动感知那股阴冷波动,但它似乎极其狡猾,再未在他感知范围内出现,仿佛知道有人在寻找它一般。
“这算怎么回事?”陆明渊有点郁闷,“小爷我好不容易找到点‘精神越狱’的乐趣,刚摸到点门道,这破矿场还闹起鬼来了?还给不给人安心修炼了?”
他感觉这事儿透着古怪。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在他开始修炼《明镜止水诀》,感知力大幅提升后,这“诡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是巧合?还是……那“东西”原本就一直存在,只是自己过去感知不到?或者,自己的修炼,无意中吸引了它的注意?
他想起了玄诚子。那老道前阵子来探查过“灵气波动”,难道跟这“诡事”有关?他知道些什么?这老道神出鬼没,看似不靠谱,但每次出现似乎都别有深意。
陆明渊决定,下次如果再“看”到玄诚子,一定要想办法问问。当然,前提是那老道愿意搭理他,并且他自己别先被那“不干净的东西”给当成夜宵点了。
矿场的气氛愈发压抑,连从窝棚破洞透进来的稀疏星光,都仿佛被这弥漫的诡异染上了一层阴霾。陆明渊握紧了怀中的残玉,感受着那稳定而温润的触感,心中才稍安几分。这残玉似乎对那阴冷波动有所感应,当波动出现时,它会微不可察地一凉。
“管你是人是鬼,还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暗自哼了一声,既是给自己壮胆,也是下定决心的宣言,“别来惹小爷我,大家相安无事。要是敢来……小爷我就用这刚练出来的‘精神搓澡巾’,给你好好‘观想’一下!”
当然,这话也就是在心里说说。他知道,在这诡异莫测的矿场深处,恐怕隐藏着比锁灵印和凶恶监工更麻烦、更未知的东西。前方的路,似乎更加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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