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时,晨光刚漫过西偏殿的屋脊,院外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康熙的常服靴底碾过青石板的轻响,伴着苏培盛低低的回话声,与李官女子昨夜监听的“辰时散步”稍有偏差,却终究是来了。
闻咏仪早已候在耳房门口,指尖轻轻抵着袖口的清心符,目光落在院门口的方向。春桃端着那碗加了红糖的汤药,站在她身侧,双手微微收紧,却依言保持着平静。
就在康熙的明黄色衣角刚探入院门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廊柱后冲出——正是昨夜收了碎银的小太监。他怀里抱着一个粗瓷碗,碗沿还沾着褐色药渍,看似匆忙,脚步却精准地朝着康熙的方向趔趄,“哎哟”一声栽倒在地,碗里的汤药劈头盖脸泼出,大半溅在康熙的藏青色常服裤脚上,留下一片浑浊的污渍,里面甚至能看清几根缠绕的头发丝。
“大胆奴才!”苏培盛厉声呵斥,立刻上前挡在康熙身前,侍卫们也瞬间围拢,手按刀柄警惕地扫视四周。
不等小太监求饶,李官女子已从房间里冲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康熙面前,发髻散乱,妆容也花了大半,却哭得撕心裂肺:“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这不是奴才的错,是闻咏仪!是她心怀不满,觉得您赦免了她却只给个庶人身份,故意在汤药里加了头发和灰尘,还让奴才趁您路过时泼出来,说要‘给您点颜色看看’!她还说……还说您偏心,眼里只有治水,根本没把闻家的冤屈放在心上!”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得周围的宫人纷纷跪地,头埋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边是刚获圣宠、献过治水良策的闻咏仪,一边是虽无根基却敢当众诬告的李官女子,谁也不敢轻易站队,只盼着皇上能自行决断。
康熙皱着眉,低头看着裤脚上的污渍,又扫了一眼地上那碗浑浊的汤药,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没有立刻发怒,只是看向李官女子,语气平静却带着威压:“你说的是真的?可有证据?”
“证据就是这碗药啊!”李官女子爬着上前,指着地上的粗瓷碗,哭得更凶,“皇上您看,这里面还有头发和灰尘,不是秽物是什么?奴才不敢说谎,昨夜亲耳听到她跟宫女抱怨,说您对她不公!”
小太监也连忙磕头附和:“皇上明鉴!奴才也听到了!闻姑娘还说,要是您不肯给她更高的身份,就给您点教训!”
两人一唱一和,看似铁证如山,连春桃都急得眼眶发红,拉着闻咏仪的衣袖想辩解,却被她轻轻按住。
闻咏仪始终站在原地,没有慌乱,也没有愤怒,只是在康熙的目光扫过来时,从容地走上前,双手捧着春桃端来的白瓷碗,碗盖掀开,一股带着红糖甜香的药味弥漫开来——碗里的汤药清亮剔透,当归与黄芪的药渣沉在碗底,不见半根杂质,与地上的浑浊形成鲜明对比。
“皇上,”她语气平静,目光清澈地迎上康熙的视线,“臣女不知李官女子为何要这般诬告,但臣女的汤药,一直是春桃亲手熬制,从药材挑选到火候把控,从无半分差错。皇上若不信,可闻闻这碗刚熬好的药,是否有半分秽物的异味?”
她将碗微微前倾,甜润的药香飘向康熙。康熙的目光落在那碗清亮的汤药上,又扫过地上的浑浊药渍,眼底的冷意淡了几分。
闻咏仪继续道:“臣女在冷宫三年,受尽苦楚却从未有过半分怨怼,反而日夜研读治水书籍,只盼着有朝一日能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厄。若臣女真有不敬之心,何必在冷宫里费尽心神撰写治水方案?又何必在皇上召见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番话既摆事实,又论动机,逻辑清晰,语气诚恳,瞬间让李官女子的诬告显得漏洞百出。康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腰间的玉佩,目光在闻咏仪与李官女子之间流转,眼底闪过一丝探究——他素来识人,闻咏仪的从容不迫与李官女子的急功近利,早已高下立判。
李官女子见康熙神色松动,连忙哭喊着上前:“皇上别信她!她定是换了汤药!刚才那碗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一问便知。”闻咏仪转头看向地上的小太监,指尖悄悄摸向袖口的清心符,“这位公公说昨夜听到臣女抱怨,不知臣女是在何时、何地,与春桃说了什么?又为何会恰好出现在臣女的窗下?”
小太监被她一问,顿时语塞,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康熙。李官女子见状,心里一慌,正要开口圆谎,却见康熙突然抬手,沉声道:“苏培盛,把这小太监带过来,朕有话问他。”
苏培盛立刻上前,将瑟瑟发抖的小太监拖拽到康熙面前。闻咏仪站在一旁,指尖的清心符已悄然捏紧——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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