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陈平安三人冲进山林时,全身已湿透。
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模糊了视线。脚下泥泞湿滑,每走一步都像在和地面搏斗。
但没人抱怨。时间太紧了。
三天。
从黄泉源头到丰都,正常要走五天。他们只有三天。
“必须想办法加快速度。”影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左臂的断处又开始渗血。之前的包扎在激战中被扯松了。
陈平安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暴雨中的山林漆黑一片,只有闪电划过时才短暂照亮前路。
“阿木。”他转头看向少年,“这附近有城镇吗?我们需要交通工具。”
阿木努力回忆。他是跟着徐老从酆都一路走来的,途中确实经过几个落脚点。“往东……三十里左右,有个‘黑石镇’。那里有驿站,可以租到阴马。”
阴马是地府特有的一种坐骑,骨架高大,蹄生幽火,能日行八百里。
三十里,在暴雨中至少要走上两个时辰。
但别无选择。
“走。”陈平安说。
三人调转方向向东。
山路更难走了。雨水冲刷下,山坡不时有小规模滑坡。
有次陈平安脚下一滑,险些坠崖,幸亏影七及时拉住他。
两个时辰后,前方终于出现点点灯火。
黑石镇。
说是镇,其实只有一条街,几十户人家。此刻已是深夜,大部分房屋都已熄灯,只有街尾驿站还亮着光。
三人走进驿站时,驿丞正在打瞌睡。这是个驼背的老鬼,眼皮耷拉着,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
“三位要住店?”
“租阴马,三匹。”陈平安说。
驿丞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在影七染血的衣袖和阿木惊慌的脸上停留片刻。“押金一百阴币一匹,损坏照价赔偿。”
陈平安掏出钱袋——这是从判官司领的俸禄,还剩一些。他数出三百阴币放在柜台上。
驿丞收了钱,慢吞吞站起来。“跟我来。”
后院马厩里拴着十几匹阴马。这些马通体漆黑,眼窝里跳跃着幽绿鬼火,见到生人发出低低的嘶鸣。
驿丞挑了最近的三匹。“这三匹脚力最好,一天能跑一千二百里。喂食用这个。”他递过来一袋黑色豆子,“每隔四个时辰喂一次,别耽误。”
陈平安点头,牵着马往外走。
驿丞突然在后面说:“几位是要回酆都吧?奉劝一句,最近路上不太平。白天已经有五拨人打听过租马的事了,都是往酆都方向去的。”
陈平安脚步一顿。“什么样的人?”
“穿黑甲的,带刀的,杀气腾腾的。”驿丞说,“领头的是个脸上有疤的中年汉子,右耳缺了一半。”
韩烈。
镜卫第三小队队长。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带着人。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影七问。
“下午申时左右。”驿丞说,“走的时候很急,说是有紧急公务。”
申时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多时辰。如果韩烈也是回酆都,那他至少领先了半天路程。
不妙。
“多谢提醒。”陈平安又掏出十枚阴币塞给驿丞,“如果有人问起我们,就说没见过。”
驿丞掂了掂钱币,点头:“放心,老头子记性不好。”
三人上马,冲出驿站。
阴马确实快。四蹄踏在地面,蹄缝里迸出幽绿火花,速度比奔马还快一倍。暴雨打在脸上生疼,但他们顾不得了。
夜色中,三匹马如三道黑影,在官道上疾驰。
陈平安脑子里快速盘算。韩烈带着镜卫回酆都,肯定是接到什么命令。是赵元帅的通知?还是判官司内部的消息?
如果是前者,说明赵元帅虽然受伤逃走,但依然能调动镜卫。如果是后者……那更糟糕,说明判官司内部有人和赵元帅勾结。
无论哪种,都必须尽快赶回去,通知严判官。
天快亮时,暴雨终于停了。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官道前方出现岔路口:左转是通往酆都的官道,右转是一条小路,可以绕开几处关卡,节省一个时辰。
“走哪条?”影七勒住马。
陈平安看向右路。小路隐蔽,适合隐蔽行进。但韩烈如果也是抄近路,可能会碰上。
“走官道。”他说,“小路太容易被伏击。”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对的。
他们刚拐上官道没多久,前方就传来打斗声。
三人勒马减速,悄悄靠近。
前方路边,两拨人正在厮杀。
一拨是镜卫——正是韩烈那队人,大约十来个,个个带伤。另一拨穿着判官司的黑衣,人数差不多,带队的是个熟人。
曹猛。
这位判官司的校尉浑身浴血,手中长刀挥舞,正和韩烈战成一团。两人实力相当,都是筑基初期,打得难解难分。
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有镜卫也有判官司暗卒。
“曹猛怎么会在这儿?”影七皱眉。
陈平安示意噤声。两人下马,借路边树林掩护靠近。
只听韩烈边打边吼:“曹猛!你疯了!袭击镜卫是死罪!”
“死罪?”曹猛冷笑,“你们镜卫勾结赵元帅,企图颠覆地府,才是真正的死罪!”
“胡说八道!”
“我有证据!”曹猛一刀逼退韩烈,“三天前,我的人在鬼哭涧截获一批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你韩烈收了赵元帅三万阴币,答应在孽镜台制造混乱!”
韩烈脸色一变。
“说不出话了?”曹猛攻势更猛,“今天我就替判官司清理门户!”
战斗愈发激烈。
陈平安在树后观察。曹猛说的如果是真的,那韩烈确实该死。但问题是,曹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巧合?
他向影七做了个手势,示意按兵不动。
战场上变故突生。
韩烈突然虚晃一招,向后急退。同时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圆球,狠狠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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