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烛火跳跃,映照着楚倾凰专注而略显苍白的侧脸。她将灵玉置于掌心,感受着其中温润平和的能量流转,尝试将其引导,与刚刚调配好的新药方产生共鸣。
新药方以百年紫芝为主,辅以雪莲、灵蒲、玉髓等珍稀药材,旨在固本培元、涤荡邪祟。更重要的是,她加入了一味极其罕见的“月魄兰芯”——此物生于极阴之地却性属纯阳,有调和阴阳、定魄安魂之奇效,正应对“蚀髓散”与蛊毒邪术混杂的阴损路子。
药粉混合研磨,在她指尖灵巧的翻动下,与几滴融入灵玉气息的无根水调和,渐渐凝成三枚龙眼大小、通体莹白中带着淡淡紫气的丹丸。丹成之时,密室内异香扑鼻,竟将那蛊虫带来的甜腥腐败之气驱散了几分。
楚倾凰轻舒一口气,额间已见薄汗。炼制此丹颇耗心神,但看着掌心三枚“蕴华丹”,她心中稍定。此丹虽不能根除余毒蛊患,但应能暂时稳固萧夜离心脉神魂,增强其对阴邪之气的抵抗。
她小心翼翼将丹药装入玉瓶,正要起身返回寝殿,密室的门却被急促叩响。“姑娘!姑娘!殿下他……”是青黛带着哭腔的声音。
楚倾凰心头一沉,猛地拉开门:“殿下怎么了?”
“殿下……殿下刚才忽然咳血,然后昏过去了!”青黛脸色煞白,语无伦次,“林大人刚走不久,殿下看了些文书,就说心口闷……奴婢正要传太医,殿下就……”
楚倾凰脑中“嗡”的一声,不及多问,抓起玉瓶和药箱便冲向寝殿。
殿内灯火通明,萧夜离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唇角还残留着一抹刺目的暗红血迹,脸色灰败得吓人。一名值守太医正手忙脚乱地施针,额上全是汗。
“让我来!”楚倾凰疾步上前,一把扣住萧夜离的脉门。脉象乱如麻絮,时急时缓,心脉处尤其微弱,且有数道阴寒邪异之气如同跗骨之蛆,正试图往心窍深处钻去!这绝非简单的余毒反噬或旧伤复发,更像是……触动了某种潜伏的引子,引发了体内多种阴损力量的连锁爆发!
她立刻想起那对霁红釉赏瓶的木匣污渍,想起塔林碎片,想起阿依慕那冰冷怨恨的眼神。是了,对方的手段已经生效了!并非通过直接接触,或许是通过某种血脉、气运或精神层面的无形媒介,或者就是那对尚未找到的“赤霞净瓶”在王府某处持续散发着的邪力,终于引动了萧夜离体内最脆弱的环节!
“所有人退下!青黛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楚倾凰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太医还想说什么,被她凌厉的眼神一扫,噤声退开。
时间紧迫!楚倾凰先以金针封住萧夜离心脉周围几处大穴,暂时阻隔邪气深入。随即取出刚炼成的“蕴华丹”,捏开他的牙关,将一枚丹药送入其口中,以温水送服。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暖流滑入喉间。
楚倾凰不敢松懈,双手抵住萧夜离背心要穴,将自身精纯的内力缓缓渡入,引导药力化开,同时催动怀中的灵玉,将那温润浩然的生机之力,一丝丝导入他混乱的经脉之中,协助药力对抗那几股阴寒邪气。
这是一场无声而凶险的较量。萧夜离的身体如同战场,药力与灵玉的生机为守军,而那数股被引动的阴毒邪气则为入侵的敌军。楚倾凰全神贯注,感知着每一丝气机的变化,调整着内力与灵玉能量的输出。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鬓发和后背,但她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萧夜离灰败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色,紊乱的脉搏也渐渐平稳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疯狂冲击心脉的邪气被暂时压制了下去。他喉间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神初时涣散迷茫,很快聚焦在楚倾凰布满汗水的脸上。
“……倾凰……”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殿下,别说话,凝神静气,引导药力。”楚倾凰的声音也带着疲惫,但依旧平稳。她收回手掌,却仍虚按在他背心,继续以灵玉之力温养。
萧夜离依言闭目调息。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他再次睁眼,气息虽弱,但已平稳许多。“方才……像是心脉被数根冰针刺中,气血逆行……”他回忆着那突如其来的剧痛与窒息感。
“是对方的手段被引动了。”楚倾凰沉声道,取出丝帕为他擦拭额角的冷汗,“殿下体内余毒未清,本就虚弱,那批‘赤霞器’所带的邪力,或者阿依慕通过某种方式施加的标记,很可能与您体内的隐患产生了共鸣。方才的发作,恐怕只是开始。”
她将“蕴华丹”的玉瓶放在他枕边:“这丹药是我新配的,能暂时稳固心脉神魂,抵御阴邪侵蚀。每日一丸,连服三日。但治标不治本,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王府内那对邪器,并设法彻底清除殿下体内的隐患。”
萧夜离握住玉瓶,指尖冰凉。“林文渊走前,提到宫中似乎也有异动。”他低声道,“太后宫中,前日夜半传了两次太医,说是心悸头晕,噩梦连连。父皇昨日去了寿康宫探视,在太后小佛堂坐了许久。而那小佛堂,正新添了一对‘赤霞净瓶’。”
楚倾凰心中一凛。太后也出事了!而且症状与邪术侵扰颇为相似!
“难道那批器物,会根据放置地点的不同,针对性地影响附近的人?”她推测道,“太后的净瓶引发心悸噩梦,殿下这里的则引动体内旧伤阴毒……阿依慕是想多点开花,同时针对多位皇室核心成员?”
“或许如此,或许……有更具体的针对性。”萧夜离眼神幽暗,“太后当年,对父皇潜邸之事是否知情?对那位‘月奴’又是什么态度?父皇在揽月阁独坐,太后心悸噩梦……这些反应,恐怕不仅仅是巧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影驹压低的声音:“殿下,姑娘,有紧急消息。”
楚倾凰看了一眼萧夜离,见他点头,扬声道:“进。”
影驹闪身而入,脸上带着沉痛与愤怒:“殿下,派去查内务府小太监和王府外院管事的人回报……那小太监,昨日傍晚在回内务府的路上,‘失足’跌入金水河,捞上来时已经没气了。而咱们府上那个接收赏瓶的外院张管事……一个时辰前,被发现在自己房中‘悬梁自尽’,留下了一封认罪书,说是他贪图小利,私自调换了内务府送来的赏瓶,将一对珍贵的‘赤霞净瓶’藏匿,换上了普通的霁红瓶。因近日府中清查,心中恐惧,故而自尽。”
“灭口!”楚倾凰脱口而出,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升起。对方下手太快,太狠了!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还留下了看似合理的“认罪”借口!
萧夜离的拳头猛然握紧,指节泛白,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好手段!死无对证,还把事情推到一个‘贪财’的管事头上。那对真正的‘赤霞净瓶’,恐怕再也找不到了,或者……已经被他们趁机转移或销毁了。”
“张管事的住处和可能藏匿物品的地方,立刻彻底搜查!”楚倾凰急道。
“已经搜过了。”影驹声音苦涩,“除了那封认罪书和一些来历不明的散碎银子,别无他物。他家中妻小,也于昨日突然‘回乡探亲’,不知所踪。”
彻底断了线索!王府内的这条线,被对方干净利落地斩断了。现在,他们即便知道有邪器存在过,却找不到实物,也无法再追查下去。
寝殿内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窗外夜色浓重如墨,仿佛一只巨兽,吞噬了所有的光亮与希望。
良久,萧夜离缓缓松开拳头,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显冰冷:“既然王府的线索断了,那就从宫中和塔林继续查。太后病倒,父皇关注揽月阁,东宫芳林苑……这些地方,总会有痕迹。阿依慕想要用邪术咒杀,必然需要持续的仪式或引动条件,不可能一蹴而就。我们还有时间。”
他看向楚倾凰,目光深沉:“倾凰,太后那边的症状,你可有办法缓解?若能稳住太后,或许能延缓对方的计划,也能让我们有机会近距离接触那对净瓶。”
楚倾凰思索片刻,道:“未曾亲见,难以确诊。但若真是邪器侵扰,我配的‘蕴华丹’或许能暂时安神定魄,削弱影响。只是……如何送入宫中,且不引起怀疑?”
“让林文渊想办法。”萧夜离道,“太医束手无策,若有‘民间奇方’献上,或可一试。父皇如今,想必也急于太后康复。”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将我们目前掌握的、关于‘赤霞器’可能危害的推测,以最隐晦的方式,透露给林文渊知晓。让他心中有数,在宫中多加留意。尤其是……注意父皇身边,是否有异常之人或物。”
楚倾凰点头应下。她知道,这是在冒险,但也是无奈之下的反击。对手在暗处步步紧逼,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殿下,您刚服了药,需好生休息,万不可再劳神。”楚倾凰替他掖好被角,轻声叮嘱,“其余事宜,交给我们。”
萧夜离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和难掩的疲惫,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最终只低低“嗯”了一声。
楚倾凰退出寝殿,立刻着手准备送入宫中的丹药和事宜。她将三枚“蕴华丹”分出两枚,又以普通安神药材配制了几副辅助汤剂,写下一张详细的服用方法和禁忌,密封好。
同时,她写下一封密信,将关于“赤霞器”与邪术的关联,以“南疆异闻”、“古籍所载”等含糊言辞,隐晦地告知林文渊,提醒他注意宫中特定器物与人员健康的关系。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近黎明。楚倾凰毫无睡意,她走到廊下,望着东方天际那一线即将破晓的鱼肚白。
秋晨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她单薄的衣角。王府依旧沉睡在寂静中,但楚倾凰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致命的杀机。
阿依慕的复仇之网已经张开,毒牙已然露出。太后病倒,萧夜离险死还生,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谁?皇帝?太子?还是其他皇室成员?
她握紧了胸前的灵玉,温润的触感传来一丝慰藉。无论前路如何荆棘密布,凶险万分,她都必须守护下去。为了他,也为了这风雨飘摇中的一线生机。
晨光,终于艰难地撕裂了沉重的夜幕,将微弱的光亮洒向这座寂静而紧绷的王府。新的一天,斗争将继续,而且注定更加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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