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在扒下他后来藏于床底下那位特事处特工的衣服时,搜出了特事处的行动耳机自然就带上了,还搜出了一个防毒面具。当时的孟德,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这个防毒面具是干什么的,不过出于掩饰身份的需要,他自然就戴上去了。后来想了想,特事处的人带着这玩意,肯定是有用途的。于是,他又把被他打晕仍在暗道入口处的那个特工的防毒面具搜出来,放进了腰间的战术包里。
现在在特事处的通讯频道里,听到王佳宁这么一说,孟德顿时明白了过来。他在“影”的加持下,如同鬼魅般在掩体间穿梭规避子弹,同时朝着惊魂未定的张旎低吼:“这个,接着!快戴上!”
此刻孟德也来不及解释,他一边喊,一边迅速从腰间战术包里掏出之前多扒下来的那个防毒面具,奋力朝张旎的方向扔去。张旎虽不明所以,但问也不多问,强忍着伤痛,一个飞扑接住面具,以最快的速度扣在脸上。
几乎在张旎戴上面具的同一时间。
“陶俑-7”已经停止了之前的动作,猩红视窗锁定孟德和张旎,发出狂暴的电子嘶鸣:“净化……启动。”
只见他左臂机械手猛地抬起,对准了客厅中央,手背装甲裂开,露出数个细小的喷口。
“是‘净化’,大家快戴上面具!”现场作战的指挥官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在现场惊恐地大吼道。这显然是之前的行动中,“陶俑-7”没有使用自己这样的能力,在场特事处的特工们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配合到位,反应及时。
伴随着“嗤——”的声音,一股浓稠的、带着甜腻气味的淡绿色烟雾,如同活物般从“陶俑-7”的机械手中喷涌而出,瞬间弥漫开来,速度极快。
“呃啊……”
“救…命…”行动中,有几名没来得及戴上面具的特工,就因为吸入了几口毒气,瞬间便剧烈咳嗽,眼球充血,痛苦地掐住自己的脖子,短短几秒就瘫软在地,抽搐着失去了意识。
毒雾迅速扩散,吞噬了整个客厅。
“快!趴下装死!”张旎听到借着雾气悄然来到自己身边的孟德,心中一凛,孟德的身手果然还在她的想象之上,就算是毒雾漫天,能够悄无声息的摸到她身边的人,全世界都屈指可数。张旎一边想,一边按照孟德的要求,迅速趴伏在地上,屏息静气,模拟假死的状态。
“目标清除,执行下一指令。”“陶俑-7”的电子合成音在毒雾中响起。它之前就收到王佳宁的命令,现在他那双能够透视的红外线眼睛,确认目标已经虚弱,初步判断是吸入毒气,毒气发挥了效果,转身离开,赶往王佳宁那边破拆电梯密钥去了。
“陶俑-7”毫不犹豫地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踩着门口昏迷的特工,朝着安全屋的方向离去。浓重的毒雾遮蔽了视线,能见度不足半米。之前倒地的特工已经停止了痛苦的呻吟,已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剩下的特工则开始收拾残局。
出于现场负责指挥的,带着防毒面具指挥道:“打开红外镜透视仪目标……搜寻目标……重复……搜寻目标。”
而幸存的、提前戴上面具的特工,则通过红外镜透视仪在雾气中搜寻着。这时,终于有人在这片死亡寂静和弥漫的绿雾中,客厅靠近阳台的角落里,发现两个身影一动不动地趴伏在碎裂的家具和瓦砾之间。这两人与目标身体数据一致,于是,便在通讯频道里地报告道:“已发现目标,在阳台附近,方位正南。目标疑似已中毒昏迷。重复,目标疑似中毒昏迷。”
被特事处特工发现的那两个倒在地上的身影正是孟德和张旎。此时的他们,屏住呼吸,身体放松,伪装成中毒身亡的样子。孟德甚至巧妙地用一块炸飞的窗帘布盖住了自己和张旎的小半个身体。
孟德早就向张旎示意过,自己的耳机能够听得到特事处的战术布置。所以,两人一直一动不动,等待机会的来临。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通讯器里传来新的指令:“我已确认目标状态。b组,进去两个人,回收证物!小心残余毒气!”接着,沉重的脚步声靠近。两名戴着全覆式防毒面具、手持武器的特工,小心翼翼地拨开浓雾,朝着阳台方向,也就是孟德和张旎“昏迷”的位置走来。他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搜索可能存在的存储器上,枪口微微下垂。
当两名特工走到近前,弯腰准备检查“尸体”的瞬间。就是现在!
“动手!”孟德在意识中对秦昭低喝,同时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暴起。他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左侧特工持枪的手腕猛地一拧,右手手刀带着“影”赋予的恐怖力量,精准狠辣地劈在对方颈侧。那特工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几乎在孟德动手的同时,张旎也动了。她虽然受伤不轻,但杀手的本能犹在。她如同捕猎的母豹,从地上一跃而起,受伤的腿爆发出最后的力气,一个迅猛的扫堂腿狠狠扫在右侧特工的脚踝。那特工猝不及防,重心失衡向前扑倒。张旎顺势扑上,膝盖重重顶在他的后腰,同时双手抱住他的脑袋猛地一扭。“咔嚓”一声脆响,那特工瞬间毙命。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干净利落。
“小心!目标并未陷入昏迷,他们在阳台!重复一遍,目标并未陷入昏迷,所有人来阳台集合!”浓雾外传来指挥官的声音与拉动枪栓的声音。
“走!”孟德拉起张旎,冲向被炸得只剩下框架的阳台,楼下是数十米的高空和川流不息的车流。
孟德没有丝毫犹豫,他躺着的时候就在观察环境。此时的他,迅速从战术腰带中抽出一把造型紧凑的钩索发射器,对准对面一栋稍矮商业楼顶层的坚固空调外机支架。
“砰!”的一声轻响,带着倒刺的合金钩爪激射而出,牢牢扣住了支架。孟德一手紧紧搂住张旎的腰,一手抓住钩索回收器的握柄,低吼道:“抱紧我!”
“嗖——”钩索瞬间绷紧回收!强大的拉力将两人猛地拽离阳台,如同两颗流星般划过夜空,朝着对面的楼顶荡去。
“开火!开火!”身后传来特工们气急败坏的吼叫和零星的枪声,子弹徒劳地打在夜空中,却无法追上那两道迅捷的身影。
风声在耳边呼啸,脚下是令人眩晕的车水马龙的城市街道。张旎紧紧闭着眼,将头埋在孟德肩头,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手臂传来的、磐石般的力量和绝对的冷静。孟德则通过耳机急速呼叫:“林墨,你接到诺亚与张芸芸了吗?我现在带着张旎,钩索滑行中。目标:群星广场b座天台。预计10秒后抵达,请求接应。”
“诺亚与他女儿已经在车上了。他们那个出口很隐蔽,在另外一栋的侧门出口,没有人注意到。我已经驾驶‘幽灵’前往群星广场b座附近的巷子里。还是老规矩,我已经已将‘幽灵’的定位发给你了。”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几秒钟后,孟德和张旎稳稳地落在对面商业楼冰冷的天台上。孟德迅速切断钩索,扶住有些脱力的张旎。
“这边!”孟德看了一下腕表上的地图定位,搀扶着张旎,快速跑向天台的安全通道。就在他们消失在楼梯口的瞬间,对面居民楼的阳台上,特事处的探照灯才姗姗来迟地扫过这片区域,徒劳地照亮了空荡荡的天台和那截随风晃荡的断索。
楼下僻静的巷子里,那辆黑色的“幽灵”轿车静静停着。后车门打开,诺亚抱着依旧昏睡的张芸芸,脸上满是焦急和泪痕。当看到孟德搀扶着浑身血迹、脸色苍白但还活着的张旎出现时,诺亚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他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点着头。
孟德将张旎小心地扶进后座,诺亚立刻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等待良久的林墨喊了一声:“坐稳了!”接着,一推操纵杆,黑色的“幽灵”如同融入车流之中,悄无声息地滑出巷口,汇入水门市忙碌的清晨,将身后的危险与硝烟彻底甩开。
车内,暂时安全。张旎靠在丈夫怀里,疲惫地闭上眼睛。诺亚紧紧抱着妻女,劫后余生的巨大情感冲击让他身体微微颤抖。
孟德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中那对相拥的夫妻和沉睡的女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战术服内袋里那枚滚烫的存储器。最后,他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这座霓虹闪烁却暗藏杀机的巨大都市。
在车上,孟德跟林墨交流了之前战斗之中,王佳宁意外暗中帮忙的两次。一次是王佳宁在安全门前,用只有孟德知道的国土安全局“尖兵小队”的战术手势,给孟德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重要的帮助;另外一次则是在那个名为“陶俑-7”的杀人机器手中,利用命令将那个杀人机器调走。不管王佳宁身份如何,立场如何,她这两次出手确实是实打实的帮助。甚至可以说,没有王佳宁的出手,孟德很难带着张旎活着冲出重围。那么有意思的问题来了,王佳宁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王佳宁那冰冷的声音——“授权使用‘净化协议’”再次在孟德脑中回响。这看似冷酷无情的命令,却是她递出的、唯一能救命的橄榄枝。这个女人,究竟在下一盘怎样的棋?她的行动显然违背了特事处的命令,如果她背后有人的话,这个人又是谁?
并肩作战,险死还生。但孟德知道,拿到了“造物主”的证据,仅仅意味着与威廉姆斯家族,以及与那个隐藏在特事处阴影深处的庞大阴谋的战争,才刚刚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想要吹散这漫天的战争迷雾,还早得很。
黑色“幽灵”如同深海游鱼,悄无声息地在错综复杂的城市巷道中穿行。林墨的驾驶技术堪称艺术,总能精准地切入车流的缝隙,避开主干道的监控密集区,利用老旧城区的视觉盲点抹去踪迹。
车内弥漫着消毒药水和血腥气混合的味道。诺亚小心翼翼地用急救包里的止血棉和绷带处理着张旎背上的伤口,动作笨拙却饱含心疼。张芸芸在颠簸和父亲温暖的怀抱中依旧沉睡着,对周遭的惊涛骇浪一无所知。张旎脸色苍白,闭目靠在丈夫肩头,每一次车辆的轻微晃动都让她眉头紧蹙,但眼神深处,那份属于“灰鸮”的锐利并未完全熄灭。
孟德坐在副驾驶,目光沉静地扫视着后视镜和车窗外快速掠过的街景。他手中摩挲着那枚冰冷的微型存储器,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它内部蕴含的、足以颠覆一切的灼热能量。
“甩掉了尾巴,暂时安全。”林墨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疲惫后的锐利,“我们去哪儿?直接按照张旎的提示去找‘老烟斗’?”
“不,”孟德立刻否定,“特事处现在必然在全城布控,尤其与张旎相关的人物,说不定‘老烟斗’周围恐怕早就设下了天罗地网。现在直接去,就是自投罗网。”
“那……”林墨看向孟德。
“先去‘Z’号安全屋吧。”孟德报出一个代号,“那里有我们需要的设备。先处理张旎的伤,给他们一家先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剩下的,我们还要研究一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他掂了掂手中的存储器。
林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点头,手指在方向盘侧面的触控板上快速输入了几个指令,车辆立刻改变方向,朝着城市边缘一个废弃工业区驶去。
“Z”号安全屋位于一栋早已停产的化工厂地下深处,入口伪装成废弃的锅炉房检修通道。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尘埃的味道,但内部空间却异常整洁,配备了基础的医疗设备、通讯终端和几台经过重重加密、物理隔绝网络的终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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