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峰后山，桃林深处，有三间不起眼的竹屋。
但若走近，会发现这里别有洞天。竹屋周围布着层层阵法，隔绝气息、防御、静音。屋内更是乾坤暗藏——墙壁是活动的，推开后是巨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是张小凡、碧瑶、陆雪琪的“实验室”。
说是实验室，其实更像工坊。空间被分成几个区域：西侧摆满瓶瓶罐罐，是炼丹制药区；东侧炉火不熄，是炼器锻打区；南侧堆满符纸朱砂，是制符研阵区；北侧最特别，有一面巨大的黑板，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符号、公式、图解。
此刻，三人正围着黑板争论。
“我还是认为，灵力是一种‘场’。”张小凡指着黑板上的示意图，“像磁场、引力场一样，弥漫在天地间。我们修炼，就是在体内构建一个‘小场’，与外界‘大场’共鸣。”
碧瑶摇头：“不对。如果是场，为什么灵力可以实体化？金丹、元婴，都是实实在在的。我觉得灵力更像一种‘可编程物质’，平时是能量态，凝聚时是物质态。就像水，可以是蒸汽，可以是冰。”
陆雪琪沉吟道：“我倾向于‘波粒二象性’。在某些情况下表现如波，可传递、干涉、衍射；在某些情况下表现如粒子，可凝聚、碰撞、转化。”她顿了顿，“不过这也解释不了所有现象。比如心魔——它明显涉及意识层面，而意识与灵力的关系……”
三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种争论，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自从接触地球的科学思想后，他们开始用新的视角审视修行。以往认为理所当然的事，现在都要问个为什么。
“灵力从哪里来？为什么天地间有灵气？”
“境界突破的本质是什么？为什么筑基、结丹、成婴，都有明确的门槛？”
“心魔到底是什么？是自身执念的具现，还是外魔入侵？”
“轮回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它的运作机制是什么？”
问题一个接一个，有些他们能找到思路，有些则陷入死胡同。但三人都乐在其中——这种探索的乐趣，比单纯提升修为更让人着迷。
除了理论探讨，他们也做实践。
碧瑶主导的“符箓现代化”项目，已取得突破。传统符箓，一笔一划都需灌注灵力，绘制艰难。碧瑶引入“印刷”概念，先制作“母版”，再用特殊材料批量复制。虽然威力只有手绘的七成，但成本降低九成，可以大规模装备低阶弟子。
“战争打的是后勤。”碧瑶理直气壮，“以前符箓贵，舍不得用。现在便宜了，打架先扔一百张雷符，炸也炸死对方！”
陆雪琪则专注于剑道。她用高速留影符记录自己出剑的每一个细节，慢放分析，找出可以优化的微小动作。又用灵力感应器，记录每次出剑的灵力输出曲线，寻求最高效的运转方式。
半年下来，她的剑速提升了三成，灵力消耗减少两成。看似不多，但在生死相搏时，这点优势足以决定胜负。
张小凡的研究最“玄”。他试图用数学描述“因果”。为此，他自学了地球的概率论、统计学、混沌理论，每天在黑板前写满天书般的公式。
“如果因果可以量化……”他喃喃自语，“那么‘功德’、‘业力’是否也能量化？修行讲究‘念头通达’，这是否可以建立心理模型？”
碧瑶和陆雪琪常看着他发呆的黑板，相视无奈一笑。
“小凡越来越像学者了。”碧瑶小声说。
“是好事。”陆雪琪轻声道，“他在找自己的道。”
确实，张小凡找到了新的方向。以前他修炼，是为了变强、为了保护、为了赎罪。现在，探索本身成了乐趣。那些深奥的问题，就像一座座等待攀登的高峰，吸引着他不断前行。
有时，三人会暂停研究，在桃林中放松。
春天，桃花盛开如云霞。碧瑶在树下抚琴，陆雪琪舞剑，张小凡泡一壶茶，看着她们。花瓣纷落，落在琴上、剑上、茶盏里。
“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碧瑶弹完一曲，轻声说。
张小凡递给她一杯茶：“会的。”
陆雪琪收剑走来，接过另一杯。三人对坐，看夕阳将桃林染成金色。
“不过，”碧瑶忽然眨眨眼，“实验室的项目不能停啊！我有个新想法——把符箓做成‘卡片’，插在法器上就能用，像地球的‘电池’！你们觉得怎么样？”
张小凡和陆雪琪对视，都笑了。
“先喝茶。”张小凡说，“明天再想。”
桃林静了，只有风声、落花声、和隐约的笑语。
如果说青云门和鬼王宗的变革是系统性的，那么李念遥的“创新”，就是天马行空的。
这姑娘完美继承了父亲的好奇心和母亲的聪慧，又在地球之行中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的脑子里，随时能冒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想法。
“爹爹，你看这个！”
大竹峰观星台上，李念遥献宝似的捧着一块铁片。铁片巴掌大小，薄如蝉翼，上面蚀刻着精细的纹路。
李天接过，神识一扫，眼中闪过讶色：“这是……聚灵阵？但结构很特别。”
“我改的！”李念遥兴奋地说，“传统聚灵阵是平面的，我把它做成‘三维立体’的！您看，我在不同层面蚀刻了不同阵纹，它们相互干涉，形成‘共振效应’。同样大小的阵盘，效率提升五成！”
李天仔细感应，确实如此。这丫头的设计，将阵法的空间利用率提高了数倍。
“你怎么想到的？”
“看蜂窝！”李念遥比划，“蜜蜂筑巢，用最少的材料造出最大的空间。我就在想，阵法为什么一定要平面？立体结构不是更好？然后我研究了地球的‘集成电路’，它们就是在硅片上做多层蚀刻……”
她滔滔不绝地解释。李天听着，心中既骄傲又感慨。
这才多久，女儿已经能独立改进基础阵法了。而且思路清奇，跳出了传统框架。
“不错。”李天赞道，“不过，稳定性测试了吗？立体结构更容易受干扰。”
“测了！”李念遥又掏出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数据，“不同温度、湿度、灵力环境下的表现，我做了三百次实验。发现主要问题是层间干扰，但我加了‘隔离纹’，现在已经解决了……”
父女俩讨论到深夜。苏清瑶来催了几次，两人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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