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璇那句“还你半天假”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在林默心中漾开了持续的涟漪。工作日的忙碌依旧，但办公室里无形的坚冰似乎消融了大半。苏清璇的指令依旧干脆，但少了那份刻意施加的压迫感；林默的执行依旧高效，却多了一份从容和隐隐的…底气。
那“半天假”成了林默心底一个小小的、温暖的期待。他开始盘算着怎么利用这难得的自由时光——也许可以彻底补个觉？或者去图书馆查点一直想看的资料？又或者…约上老同学吃个饭？生活似乎重新透进了光。
这天下午，林默将一份关于“晨曦计划”后续市场推广方案的修改稿放到苏清璇桌上。苏清璇正专注地看着屏幕，只淡淡“嗯”了一声，表示收到。
林默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桌边，看着苏清璇线条优美的侧脸和专注的神情。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她偶尔敲击键盘的轻响。
一个念头，如同顽皮的小兽，悄然钻进了林默的脑海。或许…可以再试探一下？看看这好不容易回暖的关系边界在哪里？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得比平时稍微轻松一点，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仿佛只是出于工作严谨的“困惑”：
“苏总，关于周六上午的‘福利体验’…”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苏清璇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但目光并未移开屏幕。
林默继续，语气听起来无比“诚恳”：“您上次说‘还’给我了，这当然是天大的‘福利’。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仿佛在认真思考一个技术性问题，“您之前也说过，要‘表现好’才能确保福利。那…具体怎么样才算‘表现好’呢？有没有个…量化的标准？比如KpI达成率？错误率低于多少？还是…看您当天的心情指数？”
他的措辞恭敬依旧，但话语里那点小小的促狭和试探性的“得寸进尺”，却如同羽毛般轻轻搔在苏清璇的神经末梢上。
苏清璇敲击键盘的手指彻底停住了。
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椅子，抬起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林默。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像盯住了猎物的猫，里面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混合着一丝难以置信——这家伙，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刚给他点阳光，他就敢顺着杆子往上爬，还想要“量化标准”？还“心情指数”？这是在调侃她吗？！
“林默，”苏清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尾音微微上扬，“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脑子都用在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上了？”
林默迎着她的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求知若渴”的认真表情，甚至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无辜”：“苏总，我这不也是为了更好地完成您交代的任务，确保‘福利体验’能达到最佳效果，避免辜负您的‘好意’嘛。” 他把“好意”两个字咬得稍微重了一点点。
苏清璇被他这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模样彻底气笑了——是那种被气到极致反而觉得荒谬的笑。她猛地抓起桌上一份不算太厚的、关于某个常规项目的汇报文件夹（显然不是重要文件）。
“我看你是皮痒了！”苏清璇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晰的嗔怒，脸颊也因为情绪而微微泛红，为她冰冷的美丽增添了几分生动的艳色。她手腕一扬，那份文件夹就带着风声，朝着林默的方向飞了过去！
但力道…明显没用力。
文件夹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速度不快，角度也刻意避开了要害，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带着羞恼意味的驱逐。
林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侧身，轻松地一抬手，稳稳地将那个飞来的文件夹接在了手里。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演练过无数次。文件夹的硬角擦过他掌心，带来一点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的触感。
“拿着你的‘量化标准’！自己研究去！”苏清璇瞪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怒火熊熊，但仔细看去，那怒火底下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纵容？她指着门口，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恼羞成怒的娇蛮：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干活！”
那个“滚”字，被她喊得清脆响亮，回荡在办公室里，却奇异地没有多少真正的恶意，反而更像是一种被戳破心思、无处发泄的羞恼。
林默低头看了看手里接住的文件夹，又抬头看了看苏清璇那张因嗔怒而愈发明艳生动的脸。阳光正好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粉润。
他非但没有被吓退，嘴角反而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更大的、带着点“奸计得逞”意味的弧度。他知道，这个“滚”字，恰恰证明了他的试探…成功了。她并没有真的生气，至少，没有像以前那样暴怒。
“遵命，苏总。”林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笑意，他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对着苏清璇微微欠了欠身，“我这就‘滚’出去，好好研究这份重要的‘量化标准’。” 他特意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
“你！”苏清璇被他这副油嘴滑舌的样子气得够呛，却又一时找不到更严厉的词来镇压，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你给我等着瞧”的娇嗔。
林默见好就收，拿着那份无辜的文件夹，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开了总裁办公室。关门时，动作都比平时轻快了几分。
办公室里，只剩下苏清璇一个人。她气鼓鼓地瞪着紧闭的门板，仿佛要把门板瞪穿。过了好几秒，她才猛地靠回椅背，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想喝一口压压火，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混蛋…”她低声嘟囔了一句，把空杯子重重放回桌上。脸颊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尖。
刚才那飞出去的文件夹…好像确实没用力？他接得那么稳…还敢笑？！
苏清璇越想越气，但气着气着，强压的嘴角却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极其微弱地，想要往上翘？
她赶紧甩甩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赶走。一定是被那个混蛋气昏头了！她重新看向电脑屏幕，试图集中精神，但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似乎都变成了林默那张带着促狭笑意的脸…
而门外，林默拿着文件夹，脚步轻快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他看着那份普通的项目报告，想起苏清璇刚才嗔怒泛红的脸颊和那个毫无杀伤力的“滚”字，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明媚。
这“得寸进尺”的一步，似乎…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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