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鎏金铜鹤在暮色中投下细长阴影,破天荒将密报揉成纸团的指节泛着青白。殿外传来各国使者的欢笑声,丝竹管弦与琉璃灯盏的脆响交织成盛世乐章,而御案上摊开的舆图却被朱砂笔圈出七个刺目的红点。
陛下,西域使团今日以观赏云锦为由,绕行武备坊三次。暗卫统领玄甲单膝跪地,玄铁护腕磕在金砖地面发出闷响。窗外忽有烟花炸裂,将少年天子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他垂眸盯着密报上波斯使者深夜密会兵部侍郎的字样,嘴角勾起冷峭弧度。
这已是盛会开幕第三日,朱雀大街的商铺挂出百国旗帜,胡商的驼队载着香料宝石穿行于朱雀大街,酒肆里胡姬的旋舞引得士子们掷金如土。凤玲珑昨日还兴冲冲捧来颗鸽卵大的夜明珠,说是大食商人进献的奇珍,此刻想来那珠子流转的幽光,倒与昨夜潜入国库的影卫瞳色一般寒凉。
传朕密旨,令墨先生彻查兵部侍郎府。破天荒推开窗,晚风卷着桂花香气涌入,却吹不散龙涎香里的血腥气。暗卫退下时,他瞥见廊下侍立的宫女捧着西域进贡的琉璃盏,那通透器皿里盛着的葡萄酿,竟与昨日波斯使者献上的毒酒色泽无二。
此刻凤玲珑正在西市的玲珑阁里对着账册蹙眉。紫檀木桌上并排放着三叠账册,最左侧那本朱笔勾出的数字触目惊心:短短三日,粳米价格竟翻了两倍。穿绿袍的账房先生捻着山羊胡叹气:姑娘有所不知,今早漕运码头的粮商全被个胡商包圆了,说是要给使团预备御膳,实则把米仓都堆在城南废弃的窑厂。
阁外忽然传来喧哗,凤玲珑抓起算盘起身时,正看见个熟悉身影掠过街角。那穿宝蓝色锦袍的公子哥袖角绣着银线葡萄纹,正是昨日在波斯使馆见过的副使。他此刻正将个油纸包塞进绸缎庄掌柜手里,转身时腰间玉佩撞出的声响,惊飞了檐下偷窥的灰鸽。
跟上他。凤玲珑低声吩咐身后的影卫,自己却取了支鎏金步摇插在鬓间。方才瞥见那油纸包里露出半片虎符,这东西怎会出现在商贾云集的西市?她想起今早破天荒临朝时紧锁的眉头,忽然觉得指尖那枚夜明珠开始发烫。
三更梆子敲响时,破天荒站在玄武门的角楼上。远处胡商聚居的坊区仍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几个黑衣人翻墙而入。玄甲统领递上刚截获的密信,羊皮纸用突厥文写就,墨迹未干的字迹里藏着个可怕阴谋——月圆之夜,借各国使团觐见之机,用染了天花病毒的锦缎刺杀天子。
凤玲珑那边可有动静?破天荒望着西市方向的灯火,玲珑阁的暖黄窗棂在夜色里像颗跳动的心脏。玄甲呈上另份密报:凤姑娘的人已盯着粮商,只是那波斯副使进了平康坊的销金窟,怕是...话音未落,角楼下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影卫捧着个血布包裹跪地:陛下,西市发现波斯使者与禁军统领密会,这是从死者身上搜出的。
布包里滚出半块虎符,与白日在绸缎庄瞥见的那半严丝合缝。破天荒突然想起凤玲珑说过,大食商人进献的夜明珠能照见细微纹路,此刻那珠子正在玲珑阁的妆匣里,映照着某个潜伏在盛世表象下的狰狞鬼影。远处更夫敲过四更,他望着天边渐亮的鱼肚白,忽然握紧了腰间佩剑——明日,正是万国使团觐见的大朝之日。
朱雀大街的灯笼尚未熄灭,穿黑衣的密探已开始清理街角的血迹。某个酒肆后巷,染血的波斯弯刀旁散落着半张密信,被晨露洇开的字迹里,玲珑阁三个字正慢慢晕染成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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