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光阴如流水奔涌，冬去春来，已然春粮收获的季节。
而辽东大地上僵持的战局，终于被撕开一道裂口。
皇太极麾下那些曾不可一世的铁骑，在卢象升精心构筑的防线前撞得头破血流。
坚城之下，明军将士以血肉之躯筑起长城，灵活的奇袭分队日夜不停地骚扰着清军的粮道。
远在盛京的皇太极第一次在军报中看到了“粮草不继”四个字，而伤亡数字更是触目惊心。
“卢象升……”
皇太极将战报狠狠摔在地上，那张向来沉稳的面容上首次出现了裂痕。
与此同时，西安城墙之上，崇祯负手而立。
微风拂动他明黄色的衣袂，俯瞰之下，整座城池生机勃发。
一年前这里还是饿殍遍野，如今城外麦浪翻滚，仓廪充盈；
城内市井喧闹，百姓脸上不再是菜色，而是忙碌的红光。
“杀！杀！杀！”
城墙下的校场上，新编练的民兵正在操练。他们手中的长矛整齐划一地刺出，吼声震天动地。
这些一年前还是面黄肌瘦的农民，如今个个挺直了腰板，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王承恩站在崇祯身侧，声音有些哽咽：“皇爷，老奴还记得一年前刚到陕西时的景象……那时，树皮都被啃光了，路上全是倒毙的饥民。现在，现在这……”
这位历经四朝的老太监抹了把眼角，说不下去了。
袁可立同样心潮澎湃，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陛下，老臣自万历年间入仕，历经四朝，亲眼目睹我大明一步步走向衰败。几任先帝不是不想改革，可每次都被那些……”
他顿了顿，压下喉头涌起的激动，
“唯有陛下，力排众议，推行新政。短短一年，陕西乃至周边州县焕然一新。如今民心可用，新军善战，辽东也传来捷报。老臣，老臣不得不说，此乃大明之幸，百姓之幸啊！”
崇祯转过身，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
“袁先生过誉了。”
崇祯目光扫过远处操练的民兵，“朕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将土地还给农民，让工匠能够自由经营，给士兵一个必须守护家园的理由。”
他脑海中闪过这一年多以来的种种——
如何利用现代组织手段打破士绅对地方的控制，如
何通过简单的合作社形式让农民迅速恢复生产，
又如何将“保卫好日子”这个朴素的口号变成最有力的动员令。
“辽东战局虽有转机，但皇太极根基未损；新政推行，朝中那些人也未必真心拥护。”
“我们面前的路，还很长。”
正说话间，一匹快马旋风般冲到城下。
信使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高高举起一封插着羽毛的急报。
“辽东八百里加急！卢将军捷报！”
崇祯接过战报，展开的刹那，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皇太极已败退五十里，我军趁势追击，斩首两千余级……沿途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军中将士高呼‘保卫好日子’，士气如虹……”
读到此处，崇祯嘴角微微上扬。
他仿佛看到了那些刚刚分到土地的农民子弟兵，为了守护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在战场上如何奋勇拼杀。
“曹变蛟、李定国二将，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已显大将之风。臣以为，假以时日，必成国之栋梁。”
最让崇祯动容的是最后一句：
“陛下，星星之火，已然燎原。陕西新政之策，已深入人心，此乃我军战无不胜之根本！”
崇祯合上战报，望向远方。
“传旨，”
“擢升曹变蛟为参将，李定国为游击将军。令卢象升稳扎稳打，不必急于求成。”
……
远在辽东的卢象升接到圣旨时，正站在刚刚收复的城池上。
他望着东面皇太极退却的方向，轻轻抚摸着腰间的佩剑。
“陛下，”
卢象升低声自语，“您点燃的这把火，一定会烧遍整个大明。”
……
而在西安的城墙上，崇祯依然伫立在那里，心中充满了感慨与豪情。
“一年零八个月…仅仅一年零八个月！”
回想刚穿越而来时，那真是地狱开局——国库跑老鼠，朝堂爬满蛀虫，关外铁蹄铮铮。
那些抱着四书五经的老学究，那些以为权谋就能掌控一切的官僚，怎会懂得降维打击的威力？
崇祯的目光掠过城墙下。
那里，新军的火枪刺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不是旧式军队，这是用最新知识武装头脑，明白为谁而战的革命武装！
更远处，曾经荒芜的田地上工坊林立，昼夜不息地轰鸣。
他推出的“劳动股权”，让千万流民成了新政最坚定的扞卫者。
那些妄想用“与民争利”弹劾他的江南士绅，根本不懂什么叫“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
皇太极？
不过是个落后的奴隶主集团，在初步工业化的力量面前，所谓的八旗铁骑，不过是待粉碎的腐朽枷锁。
他期待着，用新式火炮教会这些关外贵族，什么叫历史车轮无情碾压。
至于朝中……想起魏忠贤那点可笑伎俩和东林党人“君子不党”的虚伪嘴脸，崇祯眼中满是不屑。
在他发动的百姓战争汪洋大海面前，这些封建余孽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真正的风暴，或许来自海上。
李若琏刚送到的密报：江南那些巨贾，陆路被新政斩断后，果然狗急跳墙，竟与西洋势力勾连，妄图凭借巨舰利炮，从海上维系他们吸血的通道！
“资本的原始积累，总是带有血腥味……想当中国的东印度公司？”
“很好，就让你们和你们的西洋主子一起放马过来！正愁没有磨刀石，来锤炼我的远洋舰队！”
陆地的烽火尚未完全平息，深海的獠牙已悄然显现。
崇祯的改革，注定要踏平一切惊涛骇浪，无论是旧时代的残党，还是新时代的豺狼。
海平线的尽头，风暴正在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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