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紫禁城，乾清宫西暖阁。
夜已深沉，宫灯将崇祯伏案的身影投在悬挂于墙上的巨幅地图上。
地图上，辽东与蒙古的疆域被朱笔勾勒，标注着各种只有他自己能完全看懂的符号。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息，寂静得能听到烛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御案上，摊开着一份墨迹犹新的密报。
这是东厂提督魏忠贤与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联名呈上的，
详细罗列了近期在京师、北直隶乃至山东等地，以雷霆手段清除的建奴细作网络名单，以及由此顺藤摸瓜、查抄出的相关勾结者家产清单。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可能牵连着一桩通敌旧案，或是一个被悄然拔除的隐患。
崇祯缓缓合上密报，身体向后，靠在坚硬的黄花梨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但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向上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那并非简单的得意，而是一种洞悉本质、掌控全局后的深沉快意，混杂着穿越者独有的、俯瞰历史的孤独与使命感。
就在刚才阅读密报的某一瞬间，崇祯他仿佛心有所感，思绪穿越了千山万水，投向了那座在关外朔风中沉默的盛京宫殿。
他几乎能想象出皇太极此刻的焦躁、困惑，以及那种情报网络被层层撕碎后的无力与惊怒。
“皇太极啊皇太极，”
崇祯在心底无声地自语，目光似乎穿透了宫墙，与那位宿命之敌隔空对视，
“你还在钻研《三国演义》，学习曹操的权谋、诸葛的机变，还在用金银美女收买人心，用联姻盟誓笼络蒙古，用八旗议政平衡内部……你玩的是古代帝王将相的权术游戏，规则清晰，手段可见。”
崇祯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地图前，手指轻轻拂过“辽东”二字。
“而我，”
崇祯眼中的光芒变得深邃而炽热，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跟你玩的，是降维打击。”
“你想知道我背后站着谁？我的倚仗是什么？”
崇祯对着地图上那片代表后金的区域，仿佛在回答那个远方的疑问，
“我背后站着的，是千千万万个大明的百姓！是那些你从未放在眼里、视为蝼蚁草芥的农夫、工匠、军士、小贩！
我给了他们土地，给了他们希望，给了他们一个‘靠自己双手就能活下去、甚至能活得更好’的承诺！
他们汇聚起来的力量，足以改天换地，足以碾碎任何敢于挡路的腐朽堡垒！
这，叫做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你区区八旗，可能填满？”
“而我的秘密武器……”
崇祯转身，目光落在案头那份密报，以及旁边几本他亲自用简体字注解、只有自己能完全看懂的《矛盾论》、《实践论》手抄本上，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崇敬与自信的神情，
“是思想。是历经血火考验、能够真正洞悉历史规律、组织动员亿万民众、并指引方向夺取胜利的战无不克的思想！”
崇祯想起了那位导师的教诲，那些穿越前在图书馆、在辩论队、在田野调查中反复咀嚼的理论。
如今，这思想与这具身体所拥有的、封建时代至高无上的皇权相结合，产生的“化学反应”，远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导师的思想精髓，结合这九五之尊的权柄，所产生的能量……”
崇祯握了握拳，感受着这份穿越时空的馈赠与责任，
“是能将一个散沙般的帝国重新凝聚成钢铁的催化剂，是能照亮前行迷雾的灯塔，更是能从根本上瓦解你赖以生存的那些落后体系的降维利刃！”
“皇太极，你所依赖的，是什么？是建立在人身依附和部落血亲之上的贵族八旗体系，内部利益纠葛，征服掠夺是其生存根本，一旦停滞或受挫，矛盾立现。
是极端落后的农奴制与渔猎采集为主的生产力，无法支撑长久的大规模正规战争，更无法应对持续的经济和科技竞争。
你就像一只强壮但进化停滞的史前巨兽。”
“而我，”
崇祯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用经过历史长河验证的‘组合拳’——土地革命凝聚底层（农村包围城市），发展实业增强国力（自力更生），
建立新式军队掌握暴力（枪杆子里出政权），运用科学推动进步（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再加上这无孔不入的监察与反谍体系（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
崇祯轻轻嗤笑一声，
“在我这套完整、系统、且被证明行之有效的‘组合拳’面前，你那套东西，不管看起来多么剽悍凶猛，都不过是只纸老虎！一戳就破！”
最后，崇祯望向窗外无垠的夜空，仿佛看到了那不可阻挡的历史车轮，声音低沉而充满了力量：
“时代的洪流，已经因我而改道。它不会怜悯，不会停留，只会滚滚向前，碾碎一切试图顽抗、阻碍进步的敌人。”
“皇太极，还有你们……好戏，这才刚刚开场。”
暖阁内，烛火将崇祯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孤单，却仿佛与身后那幅象征着整个帝国的地图，以及地图之外那亿兆沉默却正在被唤醒的力量，融为一体。
一种全新的、迥异于过往任何帝王的“势”，正在这位年轻皇帝的意志下，悄然成形，并终将席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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