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把残剑从地上拔出来，剑尖带起一串碎石。血还在右手上渗，顺着指缝往下滴，砸在剑脊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陈锋站在据点门口，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开口：“粮仓烧了，人要吃饭。你现在练剑，能当饭吃？”
“不能。”她把残剑插进石缝里，用布条缠紧剑柄，防止滑动，“但等周通再来，你能靠饭挡住他的刀？”
陈锋冷笑：“你这剑招，劈石头都费劲，还想破敌？”
“刚才那一斩，已经能断三丈外的巨石。”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只是还不够快，不够准。”
“你还想更快？”陈锋声音压低，“我们现在连灵石都没有，伤员靠草药撑着，你跟我说练剑？”
“正因为没有灵石，才要改。”她抬头，“剑修的路，不是靠资源堆出来的。是靠剑本身。”
陈锋盯着她，眼神里有怀疑，也有火气。但他没再说话，只转身走向后山洞窟，留下一句：“五天后没粮，你自己去跟弟兄们解释。”
她没回应。
等陈锋走远，系统才慢悠悠响起：“哟，这回不装深沉了？直接跟盟主叫板？挺有胆。”
“你闭嘴。”她盘膝坐下，左手按在残剑柄上，空间剑心缓缓运转。
《残剑录》的铁环微微发烫，一道微弱的光纹从剑身浮现，顺着剑脊蔓延到地面。那是她唯一能调动的修炼资源——剑心与法则残页的共鸣。
“你这裂空斩，说白了就是拿剑意撕空间。”系统语气轻佻，“可你每次出剑，都像抡斧子砍柴，哪有半点‘裂空’的样？”
她没理。
“不信你再试一次。”系统哼了声，“我赌你连地皮都划不开。”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猛然催动剑心。
残剑震颤，剑意如刀，直斩前方空地。
“轰”一声闷响，地面裂开一道浅缝，不到半尺深，边缘参差不齐。
“看吧。”系统笑出声，“裂柴斩，名副其实。”
她没动。
手指在剑柄上收紧，指节泛白。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她在回忆——矿工镣铐上的符文结构，细密、有序，沿着金属纹理嵌入。那种切割，不是靠蛮力，是顺着法则纹路走的。
“你说得对。”她忽然开口。
系统一愣：“啊？”
“我劈不开，是因为我没找对‘破甲’的力道。”她睁开眼，“真正的切割，不是撕裂空间，是顺着它的纹路走。”
“哦？”系统语气变了，“你终于开窍了？”
她把残剑从石缝中抽出，转身走到据点外那片荒石地。这里曾是残剑盟的练剑场，地面布满旧剑痕，深处埋着断裂的兵器和废弃的石桩。
她蹲下，手指划过一块裸露的岩面。
冷硬，粗糙，但能感觉到地底有微弱的灵脉流动。
“你想干嘛？”系统问。
她没说话，把残剑缓缓插入地面，剑身一寸寸没入岩石。
剑尖触到底层时，突然一顿。
“有东西。”她低声说。
“别告诉我你真能靠剑找地脉。”系统嗤笑，“你又不是探矿的锄头。”
她不理，继续往下压。
残剑终于停住，剑柄离地还有三寸。她双手握住剑柄，闭眼，空间剑心全力运转。
《残剑录》的光纹顺着剑身沉入地下，与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产生共鸣。
地面微微震动。
一道银线从剑身扩散，像蛛网般蔓延开来。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银色的剑痕浮出地表，交织成阵，勾勒出一个残缺却完整的剑意轨迹。
陈锋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瞪大了眼：“这是……破甲剑意？”
“上古留下的。”她睁开眼，“不是攻击招式，而是‘切法则’的路径。”
“你怎么找到的？”陈锋走近一步。
“摸。”她说，“苏轻羽说过，多摸摸铁。我忽然明白，剑意也一样。不是硬砍，是‘摸清纹路’，才能破锁。”
陈锋盯着地上的银痕，声音发紧：“这要是能学会，灵器都能被切成两半。”
“不止。”她拔出残剑，退后三步，站定。
剑尖指地，剑心凝聚。
她不再像刚才那样强行撕裂空间，而是顺着地面上浮现的银色轨迹，调整出剑角度与力道。剑意如丝，先探，再引，最后才斩。
一剑挥出。
无声无息。
三丈外那块两人高的巨石，突然从中裂开，断面光滑如镜，像被最锋利的刀刃一分为二。
碎石轰然倒地，尘土扬起。
系统沉默了几秒，才嘀咕：“……行吧，算你还没蠢到家。”
她没笑，也没回应。
低头看着残剑，剑身微震，像是在共鸣。
陈锋走上前，盯着那块被切开的石头，声音低沉：“你这剑招，已经不是原来的裂空斩了。”
“不是。”她收剑入鞘，“是改良版。”
“有名字吗？”
她没立刻回答。
远处，一名守卫跑来，喘着气：“盟主！后山的伤员说，草药快用完了，再不补充，有人要撑不住。”
陈锋皱眉，看向金小小：“你听见了？现在练剑，真能救人？”
“能。”她说，“等我再试一次。”
她转身，再次将残剑插入地面，位置比刚才更深。
剑尖触到那块古石板的瞬间，空间剑心猛然一震。
一股剧痛从脑海炸开，像有无数细针在刺她的识海。她咬牙撑住，没有后退。
“你疯了？”系统语气罕见地严肃，“强行共鸣会伤剑心！”
“我知道。”她声音发颤，“但这条路，必须走通。”
地下的银色剑痕开始发亮，一道道向上延伸，与残剑形成完整回路。
她的手在抖，血从掌心渗出，顺着剑柄流下。
陈锋想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剑意逼退。
地动。
整片荒石地都在震。
银光冲天而起，映得半边天发亮。
那道破甲剑意轨迹，完整浮现。
她闭眼，记忆每一道纹路，每一处转折。
良久，光芒渐弱。
她拔剑，后退，单膝跪地，手撑地面才没倒下。
“成了？”陈锋问。
她没答，只是抬起右手，看着掌心的血。
一滴血落下，砸在残剑上，滑过剑脊，滴入地面那道最深的银痕。
银光一闪，随即熄灭。
系统沉默了很久，才说：“你记住了。”
她终于抬头，看向陈锋：“明天，我去抢粮。”
“就你一个人？”
“带三个人。”她说，“速度快，能跟上我的节奏。”
“你拿什么抢？”
她握紧残剑，站起身。
“拿这把剑。”她说，“拿新练的招。”
陈锋盯着她，忽然笑了：“行。我信你。”
她没说什么，转身朝据点走。
路过那块被切开的巨石时，她脚步顿了顿。
断面光滑，映出她的影子。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石面。
冰冷，平整，像一面镜子。
她收回手，继续往前走。
残剑在鞘中轻震，一声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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