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一路呼啸，最终驶入了一个森严的院落。
十几分钟后，江林被带下了车，押进了一栋灯火通明的办公楼。
走廊里回荡着冰冷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喝问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纸张特有的味道。
他被带进一间狭小的审讯室。
四壁空空，只有一张固定在地上的铁桌子，两把椅子，头顶是一盏惨白得刺眼的节能灯，将他脸上每一丝表情都照得无所遁形。
手上的铐子被暂时解开，又以一种更屈辱的方式，一端铐在椅子的横杠上，另一端铐着他的手腕。
他独自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等了不知道多久，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格外难熬。
终于，门被推开。
刚才那个在夜总会亮证件的年轻警官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记录本的书记员。
年轻警官脸色冷峻，眼神里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和急于立功的压迫感。
他将手里那几包用透明密封袋装着的、在夜总会“查获”的白色晶体和彩色药丸，“啪”地一声，随意却又极具冲击力地扔在了铁桌子上，袋子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年轻警官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江林，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
“江林！这些东西，都是从你的场子里搜出来的！人赃并获！你怎么解释？！”
江林抬起头，灯光刺得他眼睛有些发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扯动了一下被铐住的手腕，金属手铐与铁椅摩擦发出冰冷的“哗啦”声。
他迎着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语气平静地甚至有些过分：
“我说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你信吗？”
年轻警官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直起身，用手指重重地点着桌子上的密封袋：
“不知道？都到这个地方了，还跟我这装糊涂、充愣卖傻呢？！你以为这是哪里？菜市场吗？”
他声音陡然变得更加严厉，带着一种恐吓：“我告诉你！根据数量和种类，你知道这够判你多少年吗？足够你把牢底坐穿！”
江林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重复道：“有人栽赃我。这些东西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场子里的人放的。”
“栽赃你？！”年轻警官仿佛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猛地一巴掌狠狠拍在铁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整个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他身体再次前倾，几乎要贴到江林脸上，眼睛瞪得溜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江林脸上，厉声咆哮：
“怎么不栽赃别人？！怎么就偏偏栽赃到你头上了？！啊？！天晟夜总会是你江林的地盘，谁他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么多东西带进去再扔地上等着我们发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面对对方暴风骤雨般的逼问和几乎喷到脸上的怒火，江林只是垂下眼皮，看了看自己被铐住的手，然后又抬起眼，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年轻警察，不再开口。
无论对方再怎么吼叫、拍桌子、用刑期威胁，他都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只是用沉默和否定来对抗。
他知道，对方没有实质证据能证明这些东西是他放的，目前的指控完全基于“现场发现”。
只要他咬死不认，对方就很难在零口供的情况下短时间内钉死他。
这需要时间，而时间，现在对他而言，同样宝贵。
“说话！！”年轻警官又狠狠砸了一下桌子，手都拍红了。
江林依旧沉默。
反复几次之后，年轻警官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显然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滚刀肉。
他指着江林，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最终却发现自己似乎无计可施。
“好！好！你小子嘴硬是吧？！”他咬牙切齿地丢下这句话，猛地转身，一把拉开审讯室的门，又“砰”地一声狠狠摔上！巨大的声响在走廊里回荡，显示出他内心的挫败和怒火。
审讯室里，再次只剩下江林一个人，还有桌上那几包刺眼的“证据”，以及头顶那盏散发着惨白光芒、仿佛能照进人灵魂最深处所有阴暗角落的灯。
寂静，重新笼罩下来，比之前的喧嚣更令人窒息。
另一边，大德和温婷乘坐的出租车也抵达了位于城南一个安静高档小区的一栋单元楼下。
夜已深，小区里只有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静谧得能听到虫鸣。
温婷付了车费，和大德快步走进单元门，乘电梯直达目标楼层。
站在一扇深红色的防盗门前，温婷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里面没有立刻回应。
温婷和大德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焦急和紧张。
等了大概十几秒，一阵轻微的、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才从门内由远及近地响起。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温平穿着睡衣，外面随意披了件外套，出现在门后。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睡意，头发也有些凌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问道：“怎么了小婷？这么晚跑过来，出什么事了？”
他的目光自然地扫过温婷，随即落在了她身旁身材高大、面色紧绷的大德身上。
温平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眼神里透出疑惑和一丝审视。
他认得大德，知道他是江林身边最亲近的手下之一。
这么晚了，他和自己侄女一起慌慌张张地找来，绝不会是小事。
“进去说吧，叔叔。”温婷的声音带着急切，也顾不得多做解释。
温平看了看两人的神色，没再多问，侧身让开了通道：“进来吧。”
温婷和大德一前一后快步走进了屋内。温平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将那一片寂静的夜色隔绝在外。
屋内的灯光温暖而明亮，却仿佛照不亮此刻笼罩在几人心头的沉重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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