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天晟夜总会开始逐渐上客，霓虹闪烁，音乐低沉。
江林独自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昏暗，映着他沉思的脸。
他拿起手机，翻找到林书豪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那边传来林书豪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冷静了许多，也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语气：“喂。考虑好了？”
“嗯。”
江林应了一声，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合作可以。但前提是，你必须在你的能力和职权范围内，帮我做一些事。作为回报，我也可以在合适的时候，在我能接触到的人面前，为你说说好话，铺铺路。”
电话那头的林书豪沉默了几秒，显然在快速权衡利弊。
很快，他给出了回应，语气果断：“可以。很公平。但是，”
他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现在这个样子，一个被边缘化的小队员，能帮你做的事非常有限。你想让我发挥更大的作用，现在首先需要想办法，把我调进大案队，至少得有一定的调查权限和行动自由。”
这个要求在意料之中。
江林手指敲着桌面，沉吟道：“大案队……我试试。不敢保证一定能成，但会尽力运作。”
“好。我等你消息。”林书豪也很干脆。
两人没有多余的寒暄，同时挂断了电话。
一场基于利益交换的脆弱合作，就此达成。
江林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思考着该如何向温平开口，推动林书豪归队这件事。
与此同时，在夜总会另一间用于内部人员休息的小办公室内。
大德刚结束和小德的通话。
听着弟弟在黑市似乎还算安稳，他稍微松了口气，又反复叮嘱了几句才挂断。
刚放下手机，铃声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看来电显示是徐祥坤，便接了起来：“喂，坤子，咋了？”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徐祥坤焦急甚至带着点慌乱的声音：
“德哥！不好了！出事了！姜勇……姜勇让陈海东的人给带走了！”
“什么？！”
大德猛地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声音瞬间拔高，“怎么回事？！说清楚！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徐祥坤语速极快，带着懊恼和气愤：
“哎呀！别提了！这傻逼！今天下午他说手痒得不行，非要去找个地方赌两把！我们拦都拦不住！结果……结果就在场子里被陈海东的人认出来了！直接就给按那儿带走了！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被弄上车了！”
“妈的！！！”
大德气得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桌上的烟灰缸都震得跳了一下。“操他妈的姜勇！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管不住自己那双手！林子三令五申不让落单！他全当耳旁风了！”
他对着话筒低吼着，额头上青筋暴起。
“现在……现在怎么办啊德哥？陈海东那边肯定不会轻饶了他！”徐祥坤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我知道了！我先去跟林子说！”大德强压着火气，挂断电话。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快步走出休息室，来到江林的办公室门外。
他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江林的声音。
大德推门进去，脸色凝重，直接开口：“林子，出事了。姜勇让陈海东的人抓走了。”
正思考着林书豪事情的江林闻言，猛地抬起头，眉头瞬间拧紧：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最近谁都不准落单吗？！他怎么会被抓？！”
大德咬着牙，把徐祥坤说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他自己偷跑出去赌钱，在场子里被陈海东的人撞见了……”
“艹！”江林气得猛地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特么的都啥时候了！还他妈去赌！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他很少发这么大的火，显然是气急了。
姜勇的愚蠢和不顾大局，很可能打乱他所有的计划，甚至带来致命的危险。
大德看着暴怒的江林，等他稍微平息了一点，才忧心忡忡地问道：
“林子，现在……现在怎么办？陈海东抓了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江林双手撑在桌面上，低着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闭眼思考了几秒，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锐利。
“先别自乱阵脚。”
他沉声道，“陈海东抓了人，到现在还没给我打电话，这就说明，姜勇暂时还是安全的。”
他分析着：“陈海东不傻，他抓姜勇，无非两个目的：一是逼问我们的情况，二是用他当诱饵或者筹码，引我们上钩。在他达到目的之前，不会轻易要了姜勇的命。”
大德听了江林的分析，仔细一想，确实有道理，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但担忧并未减少：“那……那我们接下来？”
“等。”
江林直起身，目光冰冷，
“等陈海东的电话。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同时，让手下的兄弟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明白了！”大德重重点头。
江林脸色依旧凝重的大德招了招手，示意他再靠近些。
大德会意，立刻俯身凑近。
江林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大德的耳朵，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而清晰地交代了一番。
他的语速很快，内容显然至关重要，大德听得极其认真，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不时地微微点头，将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
交代完毕，江林稍稍拉开距离，目光如炬地盯着大德，再次强调，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干净利落，绝对不能留下任何尾巴。在陈海东主动找我谈条件之前，我不希望他那边听到任何风吹草动，明白吗？”
大德重重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决绝和狠厉：
“明白，林子你放心，我知道轻重，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绝不出岔子！”
“去吧。”江林挥了挥手。
大德不再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他脸上的凝重已经被一种执行任务的果决所取代。
来到走廊，他目光一扫，正好看到秃子从旁边经过，他立刻招了下手。
秃子快步走过来：“咋了德哥？”
“别问，开车，跟我出去一趟。”
大德言简意赅，语气不容置疑。
秃子见大德脸色严肃，知道肯定是有要紧事，立刻点头：“好！”
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快步穿过已经开始喧闹起来的夜总会大厅，从侧门离开，很快，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天晟夜总会，汇入了沈市夜晚的车流之中，去向不明。
办公室内，江林独自坐在黑暗中，只有指尖的烟头明明灭灭。
他刚才交给大德的任务，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暗棋，在陈海东打出姜勇这张牌之前，抢先布下另一个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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