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苗气得浑身发抖，大声骂道：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在张家庄子就是本本分分做女红，靠自己的手艺挣钱，不像有些人，整天就知道嚼舌根！”
陈德友一股子气血直往脑门上涌，准备拉开门冲出去和那人拼命。
柳苗死死拽住陈德友，咬着牙道：“当家的不能动手！他们正愁找不着由头闹事呢！”
只见外面那人正骂骂咧咧，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陈德友被柳苗拽住，眼睛瞪得大大的，咬牙切齿地说：“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死你！”
那人却一点也不怕，反而向前一步，把木门拍的啪啪作响，挑衅说道：“我就说怎么着！你们家突然发迹了，肯定有问题！”
柳苗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浑身都抖了起来，陈子玉赶紧跑来扶住他娘，眼见着门外的人们情绪愈发激动，陈子玉眼睛一转，大声喊道。
“门外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子们！”
“我们家就是个普普通通做工的，你们在我们这儿吵破了脑袋我们也不可能有这个权力把你们收进去干活儿啊！”
“你们要是再在这里无理取闹胡说八道，要是张老爷真的招工，我们肯定把瞎闹腾的人给张老爷家的管事说说！看到底是要些泼皮无赖，还是本本分分做事的！”
孬娃儿陈子玉年纪小，声音格外尖细洪亮，本身又是个嘴皮子灵活的，这话一出口，人群先是一愣，随后便开始交头接耳，有了几分松动。
一个中年汉子皱着眉头喊道：“小娃娃，你说的可当真？若真有招工，可别诓骗我们。”
陈子玉冷哼一声，大声回应：“当然当真！但你们这样闹，把我们家都快拆了，就算张老爷家要招人，看到你们这副模样，能愿意要吗？”
众人听了，想想确实有几分道理，刚刚那个说胡话的人，此时也有些心虚，缩在了人群后面。
一个婆子赶紧试图跟那人撇清关系，连忙说道：“大伙可别听他瞎咧咧，咱都是本本分分的人，今儿个也是被这事儿冲昏了头，柳苗啊，你可别跟咱们一般见识。”
说着，婆子还佯装生气地瞪了那缩在后面的人一眼。
旁边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柳苗妹子，你家在张家庄子做工，肯定知道里面的门道，你就给咱透个底，到底咋样才能进去做工啊？”
柳苗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真不知道具体咋招工，张老爷家有自己的规矩和管事的人。我也是凑巧了才进去的。”
有小媳妇心里不想放弃，继续问道：“柳姐，你看咱们都是一个巷子里住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帮咱们问问呗，要是能进去做工，以后咱们都记着你的好。”
柳苗心中很是为难，这些人肯定是看自己在张老爷庄子做工，看到确确实实挣了大钱儿才凑上来，特别是某些人，心里还不一定怎么说自己呢。
想到这里，柳苗说道：“我真的没办法啊，大家要是信得过我，就等着年后我们回去做工帮大家问问，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在我家这堵着能有什么用啊。”
那婆子眼珠一转，附和说道：“对呀对呀，大伙都别逼柳苗妹子了，咱都回去等等，说不定过几天就有消息了，要是因为今儿个闹得太凶，让张老爷家对咱们窄水巷有了不好的印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些人被婆子说的意动，打算离开。
“让开！都让开！”
突然有个精瘦汉子踩着人肩膀翻过墙头，落地时摔了个嘴啃泥也不顾，爬起来就冲着柳苗作揖。
“嫂子行行好，看看我婆娘这绣活！”说着便从怀里掏出块绣帕抖开，红着眼睛喊：“嫂子您看！这喜鹊登梅连丝线分色都讲究，您把这帕子带给张老爷，求他给个活路吧！”
汉子死死攥着柳苗衣摆，被陈德友一脚踹在肩膀上也不松开，嘴里仍不住的哀求。
这一幕让刚要散去的人群又聚拢过来，甚至也有人开始学着汉子的模样翻墙。
陈德友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赖！都说了我们做不了主，你还纠缠不休！”
可那汉子仿若未闻，只是一心求柳苗帮忙，柳苗又急又气，喊道：“大哥，你这是何苦，我真没这能耐！”
人群中又有人喊：“对呀，你别在这霸着道，有本事大家一起去张家庄子门口求去！”
这话一出，不少人应和起来，情绪再次被点燃，好像去张家庄子门口就能求得做工机会似的。
“走！去张家庄子！”
“对，找张老爷说理去！”
众人叫嚷着，情绪愈发激动。
陈德友见势不妙，赶紧站到高处，大声喊道：“大伙先别急！张老爷家可不是能随便闹事的地方，你们这样去，非但进不去，还可能给自己惹麻烦！”
可此时众人已被贪婪冲昏头脑，哪听得进去。
陈子玉尖锐大叫一声，这才把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你们也不想想，能有庄子做老爷的，会被你们这么要挟？哪家也没有逼着人家雇佣的道理！”
陈德友也是接上儿子的话，大声喊道：“可不是咋的！你们都糊涂了不成，别到时候被官差抓进大牢里！”
众人听了这话，心里虽仍有不甘，但多少有了些顾忌。
这时，人群中一个妇人嘀咕道：“话是这么说，可张家庄子待遇那么好，错过了实在可惜，咱们窄水巷哪家不是穷的叮当响，有这样的好活计，谁不想多给家里添个进项。”
其他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陈子玉见状，继续说道：“大家与其在这儿闹，不如回去等消息，要是张老爷家真招工，肯定看手艺看品行。”
“你们现在这样闹，到时候就算有机会，张老爷家的管事看到你们这样，能要吗？”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的几分狂热，那个精瘦汉子也缓缓松开了柳苗的衣摆，一脸沮丧的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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