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凭空生长、流光溢彩的能量小树，如同一座沉默的丰碑，矗立在营地中央，散发着柔和而不容忽视的能量波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芬芳，混合着青草与臭氧的气息，闻之令人精神一振，却又心生敬畏。
“Interesting……”莉莉喃喃地重复着小杰破译出的那个词，目光无法从翡翠般的小树上移开，“它觉得我们……有趣？”
这个词，比任何直接的“友好”或“敌对”都更让人捉摸不透。像一个高高在上的造物主，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培养皿中微生物出人意料的行为。
阿古绕着那小树走了两圈，想伸手去触摸那晶莹的叶片，又被其上流淌的能量光晕慑住，缩回了手，咂舌道：“好家伙，随手种棵树来当回信……这位‘管理员’大哥的逼格够高的啊！不过，‘有趣’是啥意思？是把咱们当乐子了？”
“可以是一种积极的评价。”杨教授在莉莉的搀扶下，走近了几步，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学者特有的狂热光芒，“意味着我们的‘创造’行为，超出了它的基础预期，引起了它进一步了解的欲望。这棵树，就是它给予的……正面反馈，或者说，是一个‘邀请’继续展示的讯号。”
江屿的注意力则更为务实。他示意巴勒和他一起，以能量小树为中心，划定了一个半径十米的临时禁区。“在完全弄清楚这东西的性质和意图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触碰，保持安全距离观察。”他下达了指令，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奇异造物，“小杰，持续监测它的能量辐射，确保对人体和环境无害。”
“明白！”小杰早已将监测仪器对准了小树，数据如瀑布般刷新，“生命能量特征极其稳定，辐射水平在安全阈值内，甚至……甚至对周围植物似乎有微弱的促进作用。看，它旁边的苔藓颜色都变得更鲜亮了！”
这初步的检测结果让众人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对方目前表达的“兴趣”，尚未包含明显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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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但营地中无人安眠。
能量小树在夜色中自行发出柔和的翡翠色光晕，将周围一小片区域映照得如梦似幻，成了前哨站一个崭新的、奇异的地标。窝棚里，团队成员围坐，气氛却与昨夜截然不同。少了几分迷茫，多了几分被“选中”后的沉重与审慎。
“它认可了我们的‘创造者’身份，”江屿总结着当前的局面，“但‘有趣’这个评价，也意味着我们被置于更严格的审视之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谨慎。”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再给它表演点新绝活？”阿古挠着头，“咱们的老底都快掏空了，总不能现场给它搓个芯片出来吧？”
小杰推了推眼镜，提出了一个更为理论化的猜想：“或许，我们不应该局限于展示‘结果’，更应该展示‘过程’。”他看向老陈和莉莉，“比如，老陈制作一件工具从选材到成型的全过程，或者莉莉姐培育一种新草药从种子到收获的生命周期……这些动态的、蕴含智慧与耐心的‘过程’，可能比静态的‘成品’更能体现我们的本质。”
这个提议得到了杨教授的赞同：“展现……思维的轨迹，而不仅是思维的结晶。这或许是……更高层级的沟通。”
莉莉却微微蹙眉：“但是，这些过程往往耗时很长，对方有那样的耐心吗？而且，我们如何确保它能‘看懂’整个过程？”
“不需要它实时观看，”江屿眼中光芒一闪，“我们可以‘记录’下来。”
“记录？”阿古一愣，“用啥记录？画画？还是小杰你那套二进制编码？”
“用能量。”江屿言简意赅，他指向那棵能量小树，“它既然能瞬间创造并赋予这棵树如此强大的生命能量，或许……它也能读取蕴含在能量中的‘信息’。”他又看向窝棚角落那些散发着微光的“毛导石”灯盏，“我们之前用能量脉冲发送编码，是一种记录。那么，用能量场来记录一个更复杂的过程，在理论上是否可行？”
这个大胆的设想，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这无异于要用能量为墨，时空为纸，书写下一段动态的影像。其技术难度，远超发送简单的莫尔斯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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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团队陷入新一轮技术困境时，一直守在监测仪前的小杰，忽然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呼。
“有情况！”
众人立刻围拢过去。只见监测屏幕上，代表那棵能量小树的能量读数，正在发生一种奇异的、周期性的脉动。不再是稳定的输出，而是一明一暗，如同呼吸，又如同……心跳。
更令人惊愕的是，伴随着这种脉动，小树顶端那片曾经发出风铃般清鸣的翡翠叶片，再次轻轻摇曳起来。但这一次，它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将一道柔和的光束，投射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上。
光束之中，没有复杂的图像，只有两个由纯粹光线构成的、不断旋转的简单几何符号。
一个是稳定的正三角形，散发着坚固、有序的气息。
另一个，则是一团不断变化、扭曲的混沌云雾，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危险感。
两个符号并列旋转，仿佛在无声地询问着一个选择题。
“这……这是什么意思？”阿古看着那两个符号，一头雾水。
“秩序……与混沌？”莉莉猜测道。
杨教授凝视着那两个符号，缓缓摇头：“可能……是‘已知’与‘未知’。或者……‘安全’与‘风险’。”
江屿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团不断变化的混沌云雾，沉声道：“它在问我们，是愿意停留在已经熟悉的、安全的领域，继续展示我们已掌握的知识和创造……”他顿了顿，指向那个混沌符号，“还是，愿意踏入未知，面对不可预测的风险，去探索和创造……更新的东西。”
这是一个比“U”更加直白，也更加咄咄逼人的提问。
它不满足于只看他们过去的成就。它在询问他们的勇气，他们的探索欲，他们面对未知的倾向。
选择稳定，或许能维持目前这种脆弱的“友好”。
选择混沌，则可能带来机遇，也可能招致毁灭。
那旋转的光符，如同悬在每个人心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而他们，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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