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断墙下的 “异类”:带回据点的抉择
赤岩城的断墙在暮色里像一排枯骨,风卷着沙尘掠过弹孔密布的混凝土,把远处零星的枪声揉成模糊的闷响。卡沙蹲在一处坍塌的商场二楼,指尖划过墙面上残留的儿童涂鸦 —— 蓝色的太阳、黄色的小花,颜料早已被硝烟熏得发黑,却还固执地透着几分未被碾碎的生气。
“首领,西街区清理完了,没发现残余的伊斯雷尼巡逻队,只找到三个受伤的难民,还有…… 一个‘活的’。” 小约瑟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几分犹豫,“是伊斯雷尼的兵,女的,穿医护服,昏过去了,胸口有弹伤,还攥着医护包。”
卡沙的手指顿了顿。收复赤岩、枯河、断墙三城的废墟刚过去四个小时,游击队的士兵们还在忙着加固临时防线,难民们则在断壁间捡拾能用的木板和布料,整个 “砾石营”(临时据点的名字,因遍地碎石得名)都笼罩在 “战后初定却危机四伏” 的紧绷里。此时带回一个敌方士兵,尤其是伊斯雷尼的 —— 哪怕是医护兵,也注定会引发争议。
“她有武器吗?” 卡沙站起身,俯瞰着楼下忙碌的人群:几个老人正把捡来的塑料布搭成简易帐篷,一个穿破洞毛衣的小孩抱着半块发霉的面包,眼神警惕地盯着每一个路过的士兵。这是他坚持 “先保民生再整防线” 的原因 —— 废墟里的人,比钢筋水泥更需要 “防线”。
“搜过了,医护包里只有绷带、止血粉、注射器,还有一本写满伊斯雷尼文字的手册,腰侧有把匕首,已经收了。” 小约瑟的声音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她的伤不轻,要是扔在这儿,今晚的低温就能把她冻没了…… 您早上说过,‘所有伤者,不管是谁,都得救’。”
卡沙沉默了。早上在临时会议上,卡里姆就反对过这个决定 ——“伊斯雷尼的子弹没长眼,他们杀我们的人时可没手软,凭什么救他们的兵?” 当时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和他们的区别,不是杀不杀人,是能不能守住‘不放弃生命’的底线。” 可真到了眼前,这 “底线” 却要面对实实在在的风险:士兵的不满、难民的恐惧、甚至可能隐藏的情报威胁。
通讯器里传来小约瑟轻微的咳嗽声,卡沙抬头看向西街区的方向 —— 那里的夕阳正沉下去,把断墙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想起三天前在枯河城见到的场景:一个伊斯雷尼的医护兵跪在被炸塌的医院前,抱着一个死去的朱伊斯族小孩,哭得浑身发抖。那时卡里姆要开枪,是他拦住的 ——“她的枪没对着我们,她的眼泪也没装假。”
“把她带回来,送到三号医疗点,派两个人看守,别让她靠近防线和难民聚集区。” 卡沙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告诉医疗组,优先处理难民的伤,她的伤…… 找个懂点外科的士兵先处理,等明天再说。”
“明白!” 小约瑟的声音松了口气。
卡沙关掉通讯器,转身走向楼下的临时指挥点。刚下到一楼,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卡里姆 —— 后者肩上扛着一挺重机枪,脸上沾着沙尘,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听说你要把伊斯雷尼的兵带回据点?” 卡里姆把机枪往地上一放,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火气,“现在防线还没扎稳,难民里一半人都有家人死在伊斯雷尼手里,你把敌人带进来,是想让大家内讧吗?”
“她是医护兵,受伤了。” 卡沙看着卡里姆,语气平静,“我们收复的是三城废墟,不是‘只许活自己人’的坟墓。要是连个受伤的医护兵都容不下,我们和那些炸医院的人有什么区别?”
“区别?区别就是她手里的枪可能杀过我们的兄弟!” 卡里姆往前走了一步,拳头攥得发白,“你忘了断墙城的医院是怎么被炸的?忘了那些躺在手术台上就没了呼吸的人?现在你让我们救她?”
卡沙的眼神沉了沉。断墙城医院的事他没忘 —— 三天前,伊斯雷尼的空袭精准击中了标着红十字的建筑,二十三个医护人员、五十六个病人,全没了。可他也没忘,昨天在赤岩城的废墟里,一个伊斯雷尼的小兵冒着炮火把一个阿莱比恩族的老太太抱到安全区,最后自己被流弹击中。
“我没忘。” 卡沙的声音缓了些,“但我也没忘,我们打仗,是为了让更多人能活下来,不是为了把‘恨’变成新的杀人理由。她是伊斯雷尼的兵,但她现在是个伤者,没武器,没威胁。要是我们连这点容身之地都不给,那我们守护的‘民生’,也只是个空架子。”
卡里姆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一个穿着灰布衫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浑浊的水,对卡沙说:“首领,西街区的孩子都渴了,储水罐里的水只够明天早上的,能不能…… 找些水来?”
卡沙接过碗,指尖触到冰凉的陶壁,水里还飘着细小的沙粒。他抬头看向卡里姆,眼神里多了几分恳求:“防线要建,水要找,人也要救。卡里姆,我们现在缺的不是‘恨’,是能让大家一起活下去的底气。这个伊斯雷尼的医护兵,或许…… 能帮上忙。”
卡里姆盯着卡沙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机枪:“我会派两个人看守她,要是她敢耍花样,我第一时间毙了她。” 说完,他转身走向防线的方向,背影在暮色里显得有些僵硬。
卡沙看着卡里姆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碗里的水。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沙尘,迷了眼。他想起《阿尔-基塔布》里的那句话 ——“道可道,非常道”,或许这就是 “未知” 的境遇:你不知道救的人会不会带来危险,不知道坚持的 “善意” 会不会被辜负,但你只能选一条路走下去,因为这条路的尽头,藏着大家活下去的可能。
这时,通讯器又响了,是小约瑟:“首领,人带回来了,已经送到三号医疗点,医疗组的老胡正在给她处理伤口,她说…… 她叫奥妮亚?吉尔梅尼。”
“奥妮亚?吉尔梅尼。” 卡沙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记住一个即将闯入他们 “生存棋局” 的陌生棋子。他把碗里的水递给身边的通讯兵:“给西街区的孩子送去,告诉徐立毅,明天一早,带一队人去旧泉坑(废弃水井的名字)看看,能不能把井清理出来,我们需要水。”
“是!”
卡沙转身走向三号医疗点。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据点里亮起了煤油灯,昏黄的光在断墙间摇曳,像一片微弱却倔强的星火。他知道,这个叫奥妮亚的伊斯雷尼医护兵,只是他们 “生存突围” 路上的第一个 “意外”,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困难在等着他们 —— 缺水、缺粮、缺建材,还有随时可能再来的空袭。
但至少,今晚,他们给了一个敌人 “活下去” 的机会。这或许不算什么,却也是废墟里,一点微弱的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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