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得很快,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闪烁的光划破了顾家别墅外的夜空。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从车上下来,厉承砚的保镖立刻上前说明情况,指着还被按在地上的顾知微。
顾知微听到警笛声,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不再挣扎,只是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被灯光映照得有些诡异的夜空,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秦晚星就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夜风吹动她额前的碎发,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也没有多余的怜悯。
苏曼云在佣人的搀扶下也走了出来,看到警察给顾知微戴上手铐,她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偏过头,偷偷抹了把眼泪。这个她疼了二十年的女儿,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谁是报案人?”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问道。
“是我。”秦晚星走上前,声音清晰而平静,“我报案,顾知微涉嫌拐骗儿童、故意伤害未遂,以及经济犯罪。相关证据,我会随后提交给警方。”
警察看了看秦晚星,又看了看地上狼狈不堪的顾知微,点了点头:“好,先把嫌疑人带回局里。麻烦几位也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顾知微被警察从地上拉起来,她像是突然回过神,猛地扭头看向秦晚星,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秦晚星!你别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秦晚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对警察说:“辛苦了。”
顾知微被押上了警车,警笛声再次响起,载着她驶向了她该去的地方。
别墅门口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夜风呼啸的声音。
苏曼云看着警车消失的方向,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秦晚星没有去安慰她,只是转身,对厉承砚说:“麻烦你派个人,跟进一下警局那边的情况。”
厉承砚看着她冷静得近乎冷酷的侧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好,我来处理。”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了几分,“晚星,你……没事吧?”
秦晚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几乎没有温度的笑:“我很好。”
她怎么可能不好?害死她儿子的元凶之一终于伏法,她只觉得胸腔里那股憋了太久的浊气,终于吐出来了一些。
她抬头看了看顾家这栋奢华却冰冷的别墅,复仇的火焰在她眼底静静燃烧。顾知微只是第一个,那些曾经伤害过她和小石头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
接下来的几天,秦晚星配合警方提交了所有关于顾知微罪行的证据,包括赵兰芝的录音、医生的证词、伪造的孕检报告以及沈敬尧转移顾家财产的部分线索。证据确凿,顾知微被正式批捕,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顾振宏因为急火攻心,住院观察了几天,情况稳定后便回了家,只是精神大不如前,公司的事情基本都交给了秦晚星处理。
苏曼云经历了这次打击,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面对秦晚星时,总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和欲言又止的愧疚。
秦晚星对此视若无睹。她搬出了那个狭窄的储物间,住进了顾家别墅二楼一间宽敞向阳的客房,同时以雷霆手段接手了顾氏企业的部分核心业务。她要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谁才是顾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天下午,秦晚星正在书房处理文件,佣人敲门进来,面色有些为难:“大小姐,外面……外面有人找您。”
“谁?”秦晚星头也没抬。
“是……是秦家那两位,还有他们的儿子。”佣人小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秦家夫妇来闹过几次,顾家的佣人都认得他们。
秦晚星手中的笔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她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让他们在偏厅等着。”她淡淡吩咐。
“是。”
秦晚星不紧不慢地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又喝了半杯水,这才起身往偏厅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赵兰芝尖利的声音:“哎哟喂,这顾家就是不一样哈,连个喝茶的杯子都这么金贵!哪像我们家那个破瓦房……”
“你少说两句!”这是秦老栓压低嗓门的呵斥。
秦晚星推门进去,偏厅里的三个人立刻站了起来。
赵兰芝和秦老栓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落魄憔悴。赵兰芝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头发乱糟糟地挽着,脸上多了几道新鲜的抓痕。秦老栓则瘸着一条腿,靠着一根粗糙的木棍站着,眼神浑浊,透着赌徒特有的贪婪和焦躁。他们身后站着缩头缩脑的秦小宝,眼神躲闪,不敢看秦晚星。
“晚星啊!我的好女儿!你可算是来了!”赵兰芝一见秦晚星,立刻扑了上来,想抓她的手,被秦晚星侧身避开。
赵兰芝扑了个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堆起谄媚的笑:“晚星,妈就知道你最有出息了!现在成了顾家大小姐,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秦老栓也拄着棍子往前挪了两步,陪着笑脸:“是啊晚星,爸以前……以前是对你严厉了点,但那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现在多本事……”
秦晚星走到主位的沙发坐下,抬眼看着他们,眼神平静无波:“找我什么事?”
赵兰芝见她这冷淡的样子,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晚星,我们……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你爸他又欠了赌债,这次人家说了,再不还钱,就要……要卸他一条胳膊啊!”她说着,就开始抹眼泪,“还有小宝,他看上个姑娘,人家要彩礼要房子,我们哪来的钱啊……晚星,你现在有钱了,手指缝里漏点就够我们活命了!你就帮帮我们吧!”
秦小宝也在一旁小声嘟囔:“姐,你就帮帮爸妈吧……”
秦晚星看着眼前这三张写满了索取和理所当然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这就是她叫了二十年爸妈的人,这就是她当亲弟弟疼了二十年的人。
“帮你们?”秦晚星轻轻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怎么帮?”
赵兰芝一听有戏,眼睛一亮,赶紧说:“不多不多!你先拿个五十万……不,一百万!给你爸还了赌债,再给小宝买套房,付个首付就行!”
“一百万?一套房?”秦晚星笑了,那笑容冰冷,不达眼底,“你们觉得,我凭什么要给你们?”
赵兰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晚星,你……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你爸妈啊!养了你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养我二十年?”秦晚星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赵兰芝,强大的气场逼得赵兰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是把我当牲口一样使唤了二十年?还是把我当货物一样卖了二十万?”
她目光转向秦老栓:“爸?你配吗?你除了赌钱输了打我,还为我做过什么?”她又看向赵兰芝,“妈?你除了逼我干活,抢我给小石头治病的钱,还给过我什么?”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割得赵兰芝和秦老栓脸色煞白。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赵兰芝哆嗦着嘴唇。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秦晚星打断她,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泛黄的协议复印件,摔在赵兰芝面前,“看清楚!这是你们当年签的协议,白纸黑字,二十万,把我‘卖’给了厉家冲喜!从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赵兰芝看着那份协议,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秦老栓梗着脖子狡辩:“那……那还不是为了你好!厉家那是豪门,你去了是享福……”
“享福?”秦晚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把我推进火坑,叫享福?纵容顾知微害死我的小石头,叫为我好?”
提到小石头,赵兰芝的脸色彻底变了,眼神慌乱:“你……你胡说什么!小石头那是他自己命不好……”
“命不好?”秦晚星拿出手机,直接播放了那段赵兰芝亲口承认收了顾知微五万块钱,“借”走小石头的录音。
“……是顾小姐给了我五万块钱,让我把小石头借给她用一下,说、说只是给晚星一个教训,不会把孩子怎么样……”
赵兰芝和秦老栓听着录音,腿都软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晚星!晚星我们错了!是顾知微逼我们的!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赵兰芝抱着秦晚星的腿哭嚎。
秦老栓也磕磕巴巴地求饶:“对对对,是那个毒妇逼我们的!晚星,你看在我们养你这么大的份上,饶了我们这次吧!帮我们还了债,我们保证再也不来烦你了!”
秦晚星嫌恶地抽回自己的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饶了你们?那谁饶了我的小石头?”
她拿出另一部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将屏幕转向他们。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视频,那是她几年前偷偷用旧手机录下的,画面里,赵兰芝因为小石头饿极了偷吃了一个馒头,正拿着藤条狠狠地抽打瘦小的孩子,嘴里还骂着“小野种”、“赔钱货”。小石头蜷缩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你们当年是怎么对他的,需要我帮你们回忆吗?”秦晚星的声音冷得像冰。
赵兰芝看着视频,面如死灰。
秦晚星收回手机,冷冷地说:“你们的债,自己还。你们的儿子,自己养。从你们为了钱,帮着顾知微害小石头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仇了。”
她按下内线电话,对那头吩咐:“叫保安进来,送客。以后这三个人,不准再放进顾家大门。”
“秦晚星!你这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会遭报应的!”赵兰芝见哀求无望,彻底撕破脸,跳起来指着秦晚星破口大骂。
秦老栓也挣扎着想扑过来,被及时赶到的保安死死拦住。
秦小宝看着状若疯癫的父母和面无表情的姐姐,吓得哇一声哭出来,躲到了角落。
保安毫不客气地将又哭又闹的赵兰芝和骂骂咧咧的秦老栓拖了出去,连同吓傻的秦小宝一起,“请”出了顾家别墅。
偏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秦晚星走到窗边,看着那一家三口被保安驱赶着,踉踉跄跄、骂骂咧咧地消失在小径尽头。她面无表情地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她拿出手机,将刚才录制的那段赵兰芝虐待小石头的视频,发给了几个之前在村里还算照顾她的邻居,并且附上了一段文字:
“这就是赵兰芝和秦老栓的真面目,重男轻女,虐待幼儿,为了钱卖女儿,甚至帮着外人害死亲外孙。请大家看清他们的为人。”
做完这一切,她将手机丢在沙发上。
她知道,赵兰芝和秦老栓回到村里,将要面对的,将是所有人的唾弃和鄙夷。而他们的宝贝儿子秦小宝,在见识了父母的丑恶和姐姐的决绝后,又会如何对待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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