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车厢像口熬干了的药罐,连鼾声都带着疲惫的尾音。成小驴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直到额头抵住一片柔软的羊毛料子,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是于莉的肩膀。
他猛地惊醒,触电般弹开。
“对、对不起莉姐!我...”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于莉把滑落的风衣重新盖回他腿上,指尖掠过他膝盖时停留半秒:“梦到什么了?浑身绷得像块铁。”
成小驴张了张嘴,那个关于黄土坡野狼的梦卡在喉咙里。他忽然察觉对方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借着过道夜灯细看,才发现于莉左手一直按着右肩,指缝间透出深色痕迹。
“你受伤了?!”他慌忙去掀风衣。
冰凉的手掌覆在他手背上。于莉摇头时发梢扫过他脸颊:“钢管蹭破点皮。倒是你...”她突然捏住他下巴转向灯光,“嘴角淤青得像个发酵馒头。”
太近了。
成小驴能数清她睫毛投下的阴影,能闻到她呼吸里薄荷糖的甜。膝盖相贴处像有火苗在烧,他僵着脖子不敢动,直到她噗嗤笑出声:“怂样儿!昨晚咬人的狠劲呢?”
湿纸巾带着凉意覆上他嘴角。他盯着她近在咫尺的锁骨,喉结滚动:“那些人...会不会在下一站等着?”
“怕了?”她挑眉,蘸着矿泉水帮他擦血痂。棉絮沾在伤口上,她低头吹了吹,那阵带着栀子花气的风钻进血肉,比钢管砸中时更让人战栗。
成小驴攥紧拳头:“我是怕连累你...”
话没说完,车厢连接处突然传来骚动。两个穿乘务员制服的男人正在查票,身后跟着个戴金链子的壮汉——正是昨晚溜走的黄毛!
“查票!都把车票身份证拿出来!”乘务员敲着座椅靠背,黄毛阴冷的目光扫过23座,突然定格在于莉渗血的肩膀。
成小驴感觉于莉的膝盖猛地顶了他一下。她慢条斯理拢好风衣,从包里掏出车票时,故意让两张百元钞飘落到地上。
“姐,你钱掉了。”黄毛抢先弯腰去捡,手指却摸向她小腿。
电光石火间,于莉的高跟鞋碾住他手指,面上还是温温柔柔的笑:“小兄弟真热心——不过我这人腿脚不好,医生说不让外人碰。”鞋跟不着痕迹地拧了半圈。
黄毛疼得额头冒汗,却碍于乘务员在场不敢发作。乘务员检查完车票皱眉:“你这票是到广州的?怎么在东莞站下?”
“带弟弟找活儿。”于莉把成小驴往身边揽,他猝不及防撞进她怀里,栀子花香劈头盖脸罩下来,“他在厚街制衣厂的表哥病了,赶着去照看。”她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成小驴僵着背,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
乘务员将信将疑地记录,黄毛突然插话:“制衣厂?我叔就是昌隆厂管事的!要不我...”
“不劳费心。”于莉打断他,从包里摸出翻盖手机按了几下,屏幕幽幽蓝光映着她侧脸,“我刚给王副厂长发过短信——就是十年前在樟木头看场子的王老三,你应该认得?”
黄毛脸色骤变。
列车广播突然响起:“东莞站即将到达...”
于莉拽起成小驴就往车门走。经过黄毛时,她往他兜里塞了卷纱布,声音轻得像情人絮语:“告诉你老大,这趟车上有缉毒队的便衣——刚在洗手间给我包扎的警官姓陈。”
成小驴被她扯着在人群里穿梭,听见身后黄毛气急败坏的骂声。
站台的风裹着荔枝林的甜腥气涌进来。
于莉把他推进洗手间,反手锁门。哗啦啦的水声里,她扯开风衣,右肩淤青蔓延成紫黑色。
“看什么看?”她拧湿毛巾擦血痕,从内衣夹层摸出叠成方块的信纸,“记住这个地址——厚街镇三屯工业大道18号,找秦淮茹。”
成小驴盯着她肩胛骨上振翅欲飞的蝴蝶纹身,喉咙发干:“那你呢?”
冰凉的手突然把他按在隔间门上。于莉踮脚逼近,染血的手指划过他喉结:“小驴,踏出这个门,你要学会自己闻味儿认路。”
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她把他往窗边推,自己转身拉开洗手间门。
成小驴最后看见的,是她扬手抽向某个便衣的耳光,和抛向空中的漫天钞票。
人群像嗅到血腥的鲨鱼涌来。
他翻出车窗时,听见她带着笑意的喊声:“告诉淮茹——栀子花开了!”
站台钟声敲响第五下。
成小驴跌进荔枝林潮湿的泥土里,手心里攥着带血的地址,和一颗融化变形的薄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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