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辰脸上的表情先是闪过一丝极致的、难以置信的愕然，仿佛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终结，随即，那愕然被汹涌而至的、撕裂肺腑的巨大痛苦所取代，让他的五官都微微扭曲。
“大哥——！”
“哥……！”
两道声音几乎在同一时刻撕裂空气。
谢清禾凄厉的、带着崩溃哭腔的尖叫，像一把尖刀划破了混乱的战场，也狠狠刺穿了每一个战友的心脏。
而另一声，来自谢星渊。
那声音里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的、源于本能的惊恐与绝望。
在子弹命中谢星辰胸膛的瞬间，谢星渊感觉自己的胸口也像是被同步击中，传来一阵尖锐到无法呼吸的窒息剧痛。
仿佛某种血脉相连的部分被硬生生撕裂开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跟着跪倒在地。
谢星辰高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生命力随着胸前不断扩大的暗红色湿痕快速流逝。
他下意识地、有些茫然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汩汩冒血的伤口，然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猛地抬起头。
目光艰难地越过弥漫的、呛人的硝烟，越过身边仍在呼啸的子弹和混乱的战场，穿透了生与死的模糊界限，看向了那个失声惊呼后、此刻脸色惨白如纸的胞弟谢星渊。
那一刻，四目相对。
谢星渊眼中那纯粹而强烈的、源自血缘本能的情感，毫无保留地映入了谢星辰那因急剧失血和剧烈疼痛而逐渐模糊、涣散的视线里。
“…星…”
他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喉结滚动，却最终没能发出清晰完整的音节，只有一丝带着气泡音的血沫从嘴角溢出。
下一刻，他眼中那点因震撼和莫名熟悉感而亮起的微光彻底涣散，高大却已然失去所有力量的身躯，如同被砍断的山峰，带着无尽的未尽之语，重重地、了无生机地向后倒去，砸在冰冷染血的土地上，溅起一片混合着尘埃与雪沫的凄凉。
下一刻，他眼中那点微弱的光彩彻底涣散，高大却已然失去力量的身躯，如同被砍断的山峰，重重地、了无生机地向后倒去，砸在冰冷的土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不——！！”
谢清禾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李兵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化为无力的一握。
“掩护……压制左侧狙击手……给老子往死里打！”
李兵赤红着眼睛，如同受伤的雄狮般咆哮，手中的步枪不再讲究点射，疯狂地向左侧山腰疑似狙击手的位置扫射，打空了一个又一个弹夹。
袁小山和许大牛也彻底红了眼，嘶吼着，将所有的愤怒、恐惧和悲伤都倾泻到子弹中，拼死进行火力压制。
谢星渊僵坐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冰冻结。
他看着那个和自己拥有着几乎相同面孔的男人，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世界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却又带来窒息般的疼痛。
那是一种超越了所有理智认知、剥离了所有记忆迷雾、源自灵魂本源的剧痛与恐惧。
在谢星辰倒下的瞬间，整个小队的理智仿佛也随之崩塌了一角，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复仇的火焰在硝烟中熊熊燃烧。
“嫂子……敌人的援兵信号弹已经升空了”
李兵一边单手更换弹夹，一边用嘶哑的嗓音咆哮着。
他的左臂被流弹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流淌，染红了半边作战服，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指挥着剩余队员以近乎同归于尽的打法，疯狂压制两侧山腰的敌人。
袁小山和许大牛拼死用精准射击暂时逼退了那名致命的狙击手。
谢清禾跪在谢星辰身边，手指刚从他颈侧移开——脉搏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
谢清禾把人抱到一块岩石后面，跪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指尖刚从他颈侧动脉移开——那搏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几乎是颤抖着手，借着背包的掩护从空间里取出止血粉和凝血剂。
她撕开谢星辰胸前被血浸透的作战服，看到那个狰狞的枪伤时，呼吸一窒，随即咬紧下唇，将药粉不要钱似的洒在仍在渗血的伤口上。
“哥……撑住……求你撑住……”
她一边动作，一边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你不能让我刚把你找到……就又失去你……”
她强行撬开他冰冷苍白的嘴唇，将紫金丹、续命丹一股脑全塞进他口中，抬起他的下颌助他咽下。
“爷爷……奶奶……还在等我们回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泣血：“还有爸妈……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何方，但我相信他们没有死……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团圆……”
说到最后，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一滴滴落在谢星辰冰冷的脸颊上，与血水混在一起。
但她的手却异常稳定，包扎的动作迅速而精准，每一个结都打得恰到好处。
或许是珍贵的药物起了作用，或许是谢星辰体内那强大的求生意志被唤醒，伤口的血终于被止住了大半。
但他气息依旧微弱如丝，脸色灰败，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快速完成包扎，谢清禾抬起沾满血污和泥土的脸，目光急速扫过全场，大哥谢星辰胸前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脸色灰败如纸，气息微弱。
不远处，二哥谢星渊因刚才亲眼目睹大哥中弹的冲击，加上本就未愈的伤势，此刻正无力地靠在岩石上喘着粗气。
眼神涣散失焦，几乎陷入半昏迷状态，苍白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反复念叨着“哥……”，整个人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还有身边这些伤痕累累却依旧在死战不退的战友们——李兵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淌血，袁小山的额头被弹片划破，许大牛每开一枪都因肋骨的伤痛而面容扭曲……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合着绝望与狠厉的决绝，如同地底沸腾的岩浆，从她心底最深处喷涌而上。
谢清禾看了一眼大哥灰败如纸的面容，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
当她抬起眼扫视战场时，那目光中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仿佛将所有的软弱与悲伤都冰封在了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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