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山就醒了。
山里的清晨空气冷冽得像冰碴子吸进肺里,能把五脏六腑都给激得一个哆嗦。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前世今生,贫穷都是最好的闹钟。
篝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堆尚有余温的灰烬。
林山伸了个懒腰骨头缝里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虽然只睡了几个小时,睡的还是坚硬的岩石地面但他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像是卸掉了千斤的重担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
他走到洞口用冰冷的溪水简单地洗了把脸,然后便迫不及待地朝着昨天布置陷阱的草坡走去。
这是他重生后的第一场“考试”,成绩如何直接关系到他今天能不能吃上饭。
还没走到地方远远地,他就看到自己做记号的那棵白桦树苗正直挺挺地立着跟昨天压弯的样子完全不同。
成了!
林山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拨开半人高的茅草,眼前的景象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个陷阱鞋带系成的活套正死死地勒着一只灰兔的脖子兔子早已断了气,身体还挂在半空中微微晃动。个头不小估摸着有三四斤重,肥得很。
开门红!
他解下兔子,又走向第二个陷阱。
第二个陷阱也有收获同样是一只兔子个头稍小一些,但也足够饱餐一顿了。
当他检查到第三个陷阱时,不由得吹了声口哨。
这次套住的不是兔子而是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也就是山里人常说的“七彩锦鸡”。这玩意儿可比兔子金贵,肉质更鲜美不说那一身漂亮的羽毛,还能卖给供销社做装饰品。
四个陷阱,中了三个收获两只兔子一只野鸡。
这成绩,足以让村里任何一个老猎人都竖起大拇指。
林山熟练地将猎物捆好提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不轻。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他没打算立刻就把这些东西填进自己那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
肉,可以以后再吃。
但有些事,必须现在就办!
从红松屯到镇上,有十几里山路,腿脚快的也得走上一个多小时。林山常年干活脚力惊人不到一个钟头青山镇那一片青灰色的瓦房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此时的镇上,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喧嚣。
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干部骑着自行车“叮铃铃”地穿过街道背着书包的孩子们嬉笑着跑向学校供销社的大门前,已经有家庭主妇在排队希望能买到今天新到的处理品。
林山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了供销社的后门。这里,是专门收购山货的地方。
负责收购的是个五十多岁、戴着老花镜的山羊胡老头,姓钱大家都叫他钱掌柜。他在这行干了一辈子眼光毒得很什么货色什么价钱,他扫一眼心里就有数。
“呦这不是红松屯老林家的那小子吗?今天怎么有空上镇上来了?”钱掌柜抬了抬眼皮,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林山在村里是闷葫芦在镇上更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钱掌柜对他有印象,还是因为他爹林建国以前偶尔也送点不值钱的山货来。
林山没跟他废话,直接将手里的三样猎物往柜台上一放。
“钱掌柜,给个价。”
钱掌柜的目光落在猎物上,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兔子是好兔子肥硕健壮皮毛完整。野鸡更是上品翎羽鲜亮,一看就是刚打下来的新鲜货。
最关键的是这三样猎物身上都没有任何伤口,显然不是用枪打的而是用套子下的。这说明,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半大小子是个下套的好手!
钱掌柜心里有了计较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他慢悠悠地拿起一只兔子,捏了捏然后报了个价:“这只兔子三斤半按一毛五一斤算五毛二。这只小点的,三毛。野鸡嘛…难得算你一块钱。总共一块八毛二。”
说完他眯着眼看着林山,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反应。
这个价钱不高不低,是给普通村民的通价。要是换了旁人八成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但林山是谁?
他前世跟这些收购站的掌柜们打了半辈子交道这里面的门道,他比谁都清楚!
“钱掌柜,您这账算得可不太对啊。”林山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拿起那只野鸡指着它尾部长长的、色彩最艳丽的那几根翎羽,说道:“这几根凤尾翎单独拿出来,一根就能卖五分钱。您这给我算在一块钱里可有点不厚道了。”
他又提起那只大兔子:“还有这兔子您看这皮,一点破损都没有。一张完整的兔皮冬天能卖两毛,现在天热也能值一毛。您这光算肉价可没算皮钱啊。”
钱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闷声不响的小子居然还是个行家!
他重新打量起林山,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
“呵呵小兄弟倒是懂行。”钱掌柜干笑了两声也不再藏着掖着“行算我老钱看走了眼。这样我给你凑个整两块钱,怎么样?这价钱,可不低了!”
两块钱,在1970年是什么概念?
一个壮劳力在生产队干一天活,累死累活也就挣七八个工分折算下来不到一毛钱。这两块钱相当于一个壮劳力不吃不喝干二十多天的收入!
对任何一个村民来说,这都算是一笔“巨款”了。
但林山,却依旧摇了摇头。
他盯着钱掌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钱掌柜我是带着诚意来做买卖的。两只兔子连皮带肉,一块五。这只野鸡肉一块,翎子单算三毛。总共,两块八。少一分我就拿到隔壁废品站找黄老邪他那儿也收这个。”
“黄老邪”三个字一出口,钱掌柜的眼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废品站的黄老邪,是这镇上一个谁也摸不清底细的神秘人物路子野得很什么都敢收,价钱也给得高是所有供销社收购站的眼中钉。
林山这是在敲打他。
钱掌柜沉默了。
他看着林山那双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睛,知道今天想占便宜是不可能了。这小子哪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分明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小狐狸!
“行!两块八就两块八!”钱掌柜一咬牙,从抽屉里数出了两张皱巴巴的大团结又找了八毛钱的零票,拍在柜台上“小子以后有好货记得还送我这儿来!”
“一定。”
林山接过钱,仔细地点了点揣进了怀里最贴身的地方。
钱货两清,他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
“钱掌柜我这钱想换成五斤全国粮票,剩下的再给现金行吗?”
在这个年代光有钱没用没有粮票你连个窝窝头都买不到。而全国粮票,更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比省内粮票、市内粮票金贵得多。
钱掌柜深深地看了林山一眼没多问什么点了点头,给他换了粮票。
揣着钱和粮票,林山走出了供销社。
怀里那沉甸甸的感觉,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重生后的第一桶金,到手了!
这笔钱,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一笔巨款可以省吃俭用过上好几个月。
但对林山来说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他未来的商业帝国,需要无数个“两块八”来堆砌。
他没有像其他乍富的村民一样,立刻去买几斤粗粮或者扯几尺布。
他穿过喧闹的街道,径直走到了镇子另一头的国营肉铺前。
肉铺的案板上正摆着半扇刚杀的猪白花花的肥肉和鲜红的瘦肉,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油光。几个穿着干部服的城里人正在排队售货员正不耐烦地用刀割着肉。
林山的目光越过那些排队的人,死死地锁定在了那块最大、最肥、层次最分明的五花肉上。
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分泌出来。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尝过肉味了。前世在那个家里有点肉腥也都是紧着林宝和他那个金贵的爹。他能得到的最多就是一勺油汪汪的肉汤泡饭。
现在,他有钱了。
他要吃肉!
吃大块的,肥得流油的五花肉!
他走到队伍后面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块五花肉,仿佛一头锁定了猎物的饿狼。
排在前面的一个大婶回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那身破烂的衣服和直勾勾的眼神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对同伴说道:“这乡下小子,八成是疯了吧?看他那样,买得起肉吗?”
同伴也捂着嘴偷笑:“你看他那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八成是没见过猪肉啥样跑这儿来看热闹解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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