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答应夜里的呼唤
我们村有个禁忌:夜里有人喊你全名,千万别答应。
尤其是月圆前后,那可能是山里“找替身”的东西在叫你。
村西头的傻子阿贵,就是三年前月圆夜应了一声,第二天发现时已经不会说话了。
今年暑假我回村,发现阿贵总在月夜下用树枝写字,写满了“快逃”。
昨晚起夜,迷迷糊糊听见窗外有人清晰地喊我大名:“沈晓梅,出来玩啊。”
我差点应声,猛地想起禁忌捂住嘴。
透过窗缝,我看见阿贵站在月光下,脖子扭成奇怪的角度,正用我的声音自言自语:
“沈晓梅,应一声嘛……”
“应一声,我就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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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窝在山坳里,老辈人传下来的规矩多,其中一条,几乎是从会说话起就被大人反复捶打进脑子里的——夜里,特别是月圆前后,要是听见有人在外头喊你全名,千万别应声。
那可能不是人。
是山里那些“找替身”的东西在叫你。
它们被困在山里,得找个倒霉蛋应了声,才能顶了那人的壳子,得了那人的阳寿,自个儿解脱出去。而被顶替的人会怎样?说不准,或许就成了新的游魂,或许就彻底没了魂儿,只剩一具空荡荡的肉身。
村西头的傻子阿贵,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三年前,也是个月亮滚圆的夜晚,他爹妈听见他在自家院里嗷了一嗓子,像是应了声什么。等冲出去,人已经倒在院子里,口吐白沫,昏死过去。第二天醒是醒了,可魂儿好像丢了,眼神直勾勾的,再也不会说一句整话,成天就知道咧着嘴傻笑,口水滴答的。村里人都躲着他走,私下里都说,阿贵这是被“替”了,好在命大,没被彻底勾走,却赔上了灵智。
今年暑假,我大学没课,回村陪奶奶。几年不见,村子愈发寂静,年轻人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些老人和……阿贵。
阿贵还是老样子,或者说,更糟了。衣服更破,身上味儿更冲,眼神也更空了。只是,我回来后没两天,就发现他多了个奇怪的举动。
每逢月光明亮的晚上,他就蹲在村口那棵老槐树底下,用一截枯树枝,在泥地上反复地划拉。一开始我离得远,看不真切。有天傍晚我故意绕近路,看清了地上的字,后颈窝子顿时一凉。
那地上,密密麻麻,歪歪扭扭,全是两个字——
“快逃”。
他用尽了力气,划得极深,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刻进地心里去。可他一抬头看见我,又立刻换上那副痴傻的表情,用脚胡乱地把字迹抹去,嘴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声音。
我心里莫名地发毛。阿贵他……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什么?还是说,那占据了他身子的东西,在通过这种方式戏弄我们?
昨晚是农历十四,月亮已经很大很圆,清辉洒下来,地上亮得能看清石子儿的纹路。我睡到半夜,被尿意憋醒,趿拉着拖鞋去院子角落的茅厕。
解决完,迷迷糊糊往回走,夏夜的凉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些。就在这时,我清清楚楚地,听见窗外有人喊我。
是个很清脆的声音,甚至带着点笑意,像村里玩得好的伙伴夜里的招呼。
“沈晓梅,出来玩啊。”
字正腔圆,是我的全名。
我浑身一个激灵,残存的睡意瞬间跑得精光,头皮一阵发麻!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缩紧。
是“那个”!
禁忌猛地砸回脑海里——夜里,月圆前后,喊全名!
我死死咬住嘴唇,把已经冲到喉咙眼的那个“哎”字给硬生生咽了回去,一只手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窗外,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我的回应。
万籁俱寂,只有我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窗户边。老式的木格窗糊着报纸,有些地方破了小洞。我颤抖着,凑近一个缝隙,小心翼翼地朝外望去。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院坝照得一片惨白。
院子当中,站着一个人。
是阿贵。
他背对着我的窗户,身子站得直挺挺的,不像平日那样佝偻。可他的脖子,却以一个极其别扭的、正常人绝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向后扭着,脸几乎正对着我的方向,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死鱼一样的白光。
然后,我听见那个清脆的,带着笑意的,属于年轻女孩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而这次,我看得分明,那声音,就是从阿贵那张咧开的、流着口水的嘴里发出来的!
他用我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自言自语般地念叨着:
“沈晓梅,应一声嘛……”
那语调,带着一种诱哄,一种不耐烦的催促。
紧接着,他脖子又咔吧地响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动,声音陡然变得低沉、怨毒,充满了绝望的渴望,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应一声,我就能走了……”
我双腿一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架,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窗外,那个顶着阿贵躯壳的东西,还在用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模仿着,呼唤着,哀求着。
月光惨白,照着他扭曲的身影,也照着我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我不知道阿贵的魂儿还在不在那身体里,如果还在,他听着“自己”用这种方式诱骗别人,是什么感受?
我也不知道,它这次找上了我,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吗?
那夜里的呼唤,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而村子里,像阿贵这样的“空壳”,会不会……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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