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市委大楼比往日多了几分肃穆。沈墨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几名工作人员正在更换走廊公示栏里的任免通知。在“干部任前公示”栏目最上方，姜云帆的照片赫然在列，拟任职务是“清河市委副秘书长”。
公示期七天。这个时间点选得很微妙——正好在产业协作带扩容方案上报之前。
顾晓梦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看到公示了？”
“刚看到。”
“有意思。”顾晓梦语气平静，“他这个新职位，正好分管市委办的综合协调处，以后我们报送市委的材料，都要经过他那里。”
沈墨走到窗前，望着市委大楼的方向。这个任命绝非偶然。姜云帆从政府办调到市委办，表面上是平级调动，实际权力范围却扩大了。更重要的是，这个位置能接触到所有上报市委的重大事项，包括产业协作带的每一个进展。
上午的市政府常务会议上，李政对姜云帆的任命只字未提。但在讨论协作带扩容方案时，他特意强调：“重大事项要按程序报市委备案，特别是涉及跨区域合作的项目。”
散会后，沈墨在电梯口遇到姜云帆。他今天穿着深色西装，笑容比往日更加得体。
“沈助理，以后要多关照了。”姜云帆主动伸出手。
“恭喜姜秘书长。”沈墨与他握手，“这个位置责任重大。”
“都是为了工作。”姜云帆按下电梯按钮，“对了，协作带扩容的方案什么时候报市委？我好提前安排上会。”
“还在走流程。”沈墨谨慎回应。
电梯门打开，姜云帆迈步进去，在门关上前突然说：“何明约我周末打球，沈助理有兴趣一起吗？”
这话说得随意，却让沈墨心中一凛。何明与姜云帆的私交，从来不是秘密。但在这个时间点公开邀约，意义非同寻常。
回到办公室，沈墨立即让助手调取了市委副秘书长的工作职责。果然，这个职位不仅负责文件流转，还参与市委重要会议的筹备，对议题设置有一定影响力。
下午，沈墨特意去市委办办事，借机观察姜云帆的新办公室。位置在走廊尽头，窗外正对市委大院的主干道，所有进出车辆一览无余。办公室面积不大，但书架上已经摆满了文件盒。
“这些都是待处理的文件。”姜云帆的新秘书是个年轻人，说话很客气，“姜秘书长交代了，协作带的相关材料要优先处理。”
离开市委大楼时，沈墨在停车场遇见正要外出的郑国涛。这位临港的金融办主任似乎专程在等他。
“姜秘书长的任命，听说了？”郑国涛开门见山。
沈墨点头。
郑国涛拉开车门：“上车聊两句。”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郑国涛关上车门，直接切入正题：“这个任命是李政推动的。他需要一个人在市委协调协作带的事。”
“李市长对协作带很支持。”
“支持是有条件的。”郑国涛意味深长地说，“姜云帆就是他放在市委的一双眼睛。以后协作带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
沈墨沉默片刻：“郑主任有什么建议？”
“按规矩办事。”郑国涛启动车子，“但只要按规矩办事，谁在哪个位置都一样。”
回到市政府，沈墨立即修改了扩容方案的报送流程。所有材料都要经过更严格的审核，每个数据都要有出处，每个决策都要有依据。
傍晚，他收到姜云帆发来的邮件，主题是“关于产业协作带信息报送的几点建议”。邮件措辞客气，但核心要求很明确：所有重要进展必须第一时间报市委办备案。
顾晓梦看到邮件后评价：“这是要给协作带套上缰绳。”
“也可能是保护。”沈墨关掉邮件，“在规则内行事，对我们未必是坏事。”
夜深了，沈墨还在办公室修改方案。手机响起，是许半夏发来的信息：“精工齿轮那个离职工程师又来了，这次他提到姜云帆的弟弟曾经在精工担任顾问。”
沈墨放下手机，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市委大楼只有零星几盏灯还亮着，其中一盏就在姜云帆办公室的方向。
权力的棋盘上，棋子正在重新布局。而他要做的，是在这盘越来越复杂的棋局中，找到那条通往目的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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