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天色墨黑,寒意刺骨。
琉璃踩着露水,准时来到位于山坳处的药园。
管事的是个面色蜡黄、眼袋深重的中年人,正打着哈欠。
“新来的?叫琉璃?”
王管事眼皮都懒得抬,扔过来两卷泛黄的兽皮。
“《低阶灵草图谱》,《照料须知》,自己看。你负责东边那片‘雾雨花’和‘凝露草’。每日辰时、酉时,用那边桶里的灵泉水浇灌,每株定量一碗,多一滴少一滴都不行!听明白了?”
琉璃赶紧双手接过,恭敬道:“是,王管事,琉璃记下了。”
王管事这才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语气懒洋洋却带着丝警告。
“在这药园里,眼睛放亮些,手脚勤快些。尤其……别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比如那位柳师姐,她可是炼气三层的高手,家里在宗里……哼,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打着哈欠走了。
琉璃心中一紧,握紧了兽皮卷。
她走到东边药田,借着微熹的晨光,开始仔细辨认那些挂着露珠、形态各异的灵草,并严格按照要求取水浇灌。
她手脚麻利,神情专注。
几个早到的杂役弟子在一旁冷眼旁观,窃窃私语。
“看,就是她,新来的,直接被分来伺候柳师姐最宝贝的雾雨花。”
“啧,长得倒是清秀,可惜了……瞧这认真劲儿,怕是没几天就得哭着想走。”
“哼,一副狐媚子相,活该被柳师姐收拾!”
……
琉璃只当没听见,专心做事。
她发现自己对水汽异常敏感,能隐约感觉到哪些花草“渴”了,哪些“喝饱”了,这让她照料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日头升高,药园里温度也上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浓郁的香风飘来,伴随着环佩叮当之声。
琉璃抬头,只见一个穿着艳丽桃红长裙、容貌娇艳却眉眼含煞的女子,在一名跟班女修的陪同下,款款走来。
她目光在药园中一扫,立刻像鹰隼一样锁定了琉璃。
这就是柳媚儿?
琉璃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低下头。
柳媚儿径直走到琉璃刚浇过水的一株雾雨花前,用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掐下一片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声音娇滴滴却带着刺骨的凉意。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来了个新妹妹?长得倒是挺水灵。这花……是你浇的?”
琉璃放下水瓢,恭敬行礼:“是,琉璃见过柳师姐。”
柳媚儿脸色陡然一沉,声音瞬间拔高,变得尖利刺耳。
“蠢货!你眼睛是长在头顶上了吗?看看这叶子!蔫头耷脑的,水多了!你想淹死我的宝贝花儿吗?”
那叶子明明翠绿欲滴,毫无异状。
琉璃一愣,下意识辩解:“柳师姐,我是严格按照王管事吩咐,每株定量一碗灵泉水,绝不会多……”
“还敢顶嘴?!”柳媚儿猛地打断她,柳眉倒竖。
“我说水多了就是水多了!你这不知从哪个山沟爬出来的贱婢,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在药园也是浪费宗门粮食!”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在琉璃身旁那只盛满灵泉水的木桶上!
“哐当——!”
一声巨响,木桶倒地,清澈的灵泉水哗啦啦倾泻而出,瞬间浸湿了一大片地面。
琉璃躲闪不及,粗布裙摆和鞋子也被溅湿,冰凉刺骨。
柳媚儿指着狼藉的地面和浑身湿漉漉、显得更加狼狈的琉璃,对闻声看来的杂役们厉声道。
“今天不把这里收拾干净,不把我的雾雨花一株一株重新伺候得妥妥帖帖,你就别想吃饭!听见没有!”
琉璃咬紧下唇,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和涌到嘴边的反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低垂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是。”
柳媚儿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杂役,扬声道。
“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不听话、不懂规矩的下场!”
说完,像只斗胜的孔雀,带着跟班扬长而去。
药园里死寂一片。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面容和善的杂役大娘才悄悄走过来,帮琉璃扶起空空的水桶,低声快速说道。
“丫头,忍忍吧,千万别硬碰硬。她是炼气三层的师姐,听说家里给管事送了不少礼,你惹不起的……唉,这往后,有你的苦头吃了。”
说完,赶紧低头走开了。
琉璃默默拿起扫帚,清理满地的水渍,然后又去远处重新打水。
她忍着饥饿和疲惫,以及裙鞋湿透带来的冰冷不适,一株一株地重新检查那些被“指责”浇水过多的雾雨花,小心翼翼地补充水分,直到深夜。
月上中天,清冷的光辉洒在药园里。
终于忙完的琉璃瘫坐在田埂上,又累又饿,浑身像散了架。
她抬头看着天上那轮陌生的、异常冰冷的月亮,眼眶发热,却倔强地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入怀,紧紧握住了那块贴身戴着的阴阳同心佩。
玉佩传来一丝恒定不变的冰凉触感,奇异地抚平了她心中翻腾的屈辱和愤怒。
忍!
她看着月亮,眼神逐渐变得像月光一样清冷坚定。
必须忍下去!只有活下去,变得更强,才能不再任人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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