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齐地寒风如刀，冻硬的粮道上，车轮碾过冰壳发出“咯吱”的脆响，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与死神较劲。阿禾裹紧了郑五留下的旧棉甲，手里牵着驮粮的老马，马背上的粮袋被寒风刮得开裂，几粒粟米漏出来，落在冰面上，瞬间就被冻住。 “阿禾哥，前面就是乱石坡了，听说刘邦的人常在那儿劫粮。”跟在后面的年轻楚兵小豆子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声音里带着怯意。他是上个月刚加入运粮队的，还没见过真正的厮杀，望着前方光秃秃的乱石坡，眼里满是紧张。 阿禾点点头，握紧了腰间的短刀——这是李叔牺牲前给他的，刀把上还留着李叔的体温。他让队伍放慢速度，自己带着两个老兵先去探路。刚爬上坡顶，就看到坡下藏着几个熟悉的身影——是上个月投降的汉军降兵，此刻正鬼鬼祟祟地围着一堆干草，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老兵老张皱起眉头，声音里满是警惕，“这些降兵平日都在粮仓帮忙，今日怎么会跑到乱石坡来？” 阿禾心里一沉。自从上次粮道被袭后，赵磊为了安抚降兵，让他们参与粮草运输，可这些人毕竟是汉军出身，会不会是刘邦派来的内应？他悄悄退回去，让小豆子带着运粮队往回绕，自己则和老张等人埋伏在坡旁的草丛里，等着看这些降兵的动静。 没过多久，远处就传来马蹄声——刘邦的两千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正是之前漏网的汉军校尉周勃。降兵们看到骑兵，立刻举起火把晃了晃，周勃见状，下令：“冲！把粮车烧了，一个活口都别留！” 骑兵们如潮水般冲向运粮队的方向，却没料到阿禾早已带着人绕到了他们身后。“放箭！”阿禾一声令下，老兵们的弩箭如暴雨般射向骑兵的马腿，受惊的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把骑手甩在冰面上，瞬间就被冻得惨叫。 周勃见状，气得挥刀砍向身边的降兵：“废物！不是说运粮队在前面吗？怎么会有埋伏！” 降兵们被周勃的残暴吓住，有的甚至想逃跑，却被周勃的人砍倒。阿禾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大喊：“降兵弟兄们！刘邦连你们都杀，你们还帮他干什么？楚地待你们不薄，有饭吃，有衣穿，何必跟着刘邦送死！” 一个名叫王二的降兵猛地停下脚步，他想起上个月自己病重，是楚地的大夫免费给他治病，想起百姓们送给他的棉衣，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俺们不帮刘邦了！俺们跟楚兵一起杀汉贼！” 其他降兵也纷纷反应过来，有的捡起地上的刀，有的帮着楚兵扶战马，甚至有人冲上去抱住周勃的腿，大喊：“阿禾哥！快杀了他！” 周勃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跑，却被阿禾一短刀刺中后背，重重地摔在冰面上。骑兵们见主将被杀，纷纷扔下武器投降，乱石坡上的危机，竟因降兵的倒戈而解除。 可没等他们松口气，小豆子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阿禾哥！不好了！运粮队的老马冻僵了，粮车陷在冰窟窿里，拉不出来了！” 阿禾赶到时，只见三辆粮车陷在冰窟窿里，冰面还在不断开裂，老马卧在旁边，气息微弱。百姓们也赶来了，有的拿着绳索，有的扛着木板，试图把粮车拉出来，可冰面太滑，几次都失败了。 “俺来试试！”王二突然站出来，他以前在汉军里当过车夫，熟悉粮车的构造。他让大家用木板铺在冰面上，再把绳索绑在粮车的横梁上，自己则带头拉绳，“弟兄们！加把劲！这些粮食是雁门关弟兄们的命，绝不能丢！” 降兵和楚兵、百姓们一起，喊着号子拉绳，冻得发紫的手紧紧攥着绳索，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落在冰面上，瞬间就结成了冰。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粮车被一点点拉了出来，虽然有几袋粮食掉进了冰窟窿，却保住了大部分。 阿禾看着浑身是汗的王二，递过一块麦饼：“多谢你，王二哥。” 王二接过麦饼，咬了一口，眼里满是愧疚：“俺以前跟着刘邦，抢过百姓的粮，害过不少人。现在才知道，楚地才是真的为百姓好，俺以后定要跟着霸王，好好打仗，弥补以前的过错。” 夕阳西下时，运粮队终于抵达雁门关。赵磊和虞姬早已在城门口等候，看到粮车平安到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郑母也来了，手里捧着刚缝好的棉鞋，给阿禾和小豆子换上：“冻坏了吧？快穿上暖暖脚，娘给你们煮了麦粥，在城楼上等着呢。” 城楼上，降兵们看着雁门关的灯火，看着百姓们热情的笑脸，心里满是温暖。王二走到赵磊面前，单膝跪地：“霸王，俺们降兵都想加入楚营，跟着您打仗，护着楚地的百姓，求您收留！” 赵磊扶起他，笑着说：“只要你们真心为百姓，楚营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分楚兵汉兵，只分善恶，只分是否愿意护着这天下的太平。” 降兵们纷纷欢呼起来，声音震得城楼上的旗帜都在晃动。阿禾站在郑五的石碑前，把剩下的麦饼放在碑前：“郑大哥，粮车平安到了，俺没让你失望。以后，会有更多的人跟着霸王，护着楚地，你放心吧。” 夜色渐深，雁门关的灯火亮了起来。赵磊和虞姬并肩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草原，寒风虽冷，却吹不散他们心中的暖意。刘邦的阴谋虽未停止，却让更多人看清了他的残暴，也让楚地的同盟更加团结。 “明年春天，咱们就能种新的稻子了。”虞姬轻声说，“到时候，让降兵们也分到田，让他们在楚地安家，再也不用打仗。” 赵磊握紧她的手，轻声应道：“好。等天下太平了，咱们就把雁门关的石碑搬到田垄旁，让弟兄们看着百姓们丰收，看着孩子们在田埂上玩耍——那才是他们用命守护的东西。” 远处的草原上，传来几声狼嚎，却不再让人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同心同德，只要民心所向，就算面对再大的困难，也能闯过去。属于楚地的故事，还在继续；属于天下太平的日子，也终将在他们的努力下，一步步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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