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不死你,烧穿你的魂
次日正午,烈阳高悬,戈壁滩上热浪翻涌,空气仿佛被点燃,蒸腾出扭曲的幻影。
野火号营地中央,那口通体漆黑、铭刻着古老符文的巨型蒸笼轰然掀盖——
赤红浓粥翻滚如岩浆,辛辣气味尚未入口,便已灼人鼻腔,刺得人眼泪直流,喉咙发紧,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从鼻腔直插脑髓。
围观的赤脊帮武者们不自觉后退半步,握刀的手心沁出冷汗。
陆野立于灶前,围裙甲胄染着昨夜残血,神情却平静如深潭。
他手持木勺,一连盛出七碗,赤浆荡漾,表面浮着一层金红色油膜,宛如凝固的火焰。
“昨日败者已验。”他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全场,“今日——谁敢尝火?”
死寂。
三十六名赤脊精锐面面相觑,眼中杀意未消,却多了一丝迟疑。
昨夜那一场“断肠宴”,不止断了肠,更在他们心头埋下了看不见的刺。
那些哭声、悔恨、至死含笑的尸体……像毒藤般缠绕着他们的神经。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身影缓缓走出人群。
老凿牙。
他满嘴牙齿漆黑如炭,是百味堂最后的试毒人,号称“九毒不侵,舌辨千味”。
他曾咬破三十七种伪装成灵药的剧毒蛊丸,也嚼碎过S级异兽的毒腺而不死。
此刻,他用那九颗黑齿死死咬住瓷勺柄,颤巍巍接过一碗辣粥,仰头灌下!
“咕咚——”
第一口入喉,他瞳孔骤缩。
不是辣,而是焚。
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从胃底炸开,瞬间逆冲经脉,仿佛有千万条火蛇顺着血液钻入骨髓,撕咬五脏六腑。
他的元能猛然失控,在体内横冲直撞,皮肤寸寸崩裂,渗出焦黑血珠。
“这辣……不是在外头……”他嘶吼,双目暴突,猛地抽出腰刀,一刀斩向自己左臂!
鲜血喷洒如雨,可痛楚不减反增,“是在心里!它在烧我的记忆!烧我的良心!”
幻象浮现——
十年前,百味堂地窖,龙肝凤髓炖玉露,香气氤氲如仙酿。
同伴试吃第一口,当场七窍流血,肠穿肚烂。
而他活了下来,不是因为体质强,而是因为他早已被堂主喂食慢性毒虫,成了“活体解毒器”。
从此,他不再是人,是牲畜,是工具,是被锁在地窖里的“味道容器”。
“啊啊啊——!”老凿牙跪地狂啸,手中刀刃不停切割皮肉,试图把那股从灵魂深处烧起的辣意剜出来。
可越是割,辣越深,悔越烈。
最终,他在火焰般的幻觉中倒下,嘴角竟勾起一抹解脱的弧度。
众人骇然。
第二名挑战者踏步而出——是泣油婶的丈夫。
他曾是村中壮汉,如今却被赤脊帮抽走味觉、植入毒虫,改造成无痛无感的傀儡战士,代号“铁胃”。
他沉默上前,机械吞下整碗辣粥。
刹那间,双眼充血如熔岩,体内真气逆冲识海,经脉鼓胀欲裂!
就在即将爆体之际,他忽然僵住。
颤抖的手缓缓抬起,触碰脸颊——
一滴泪,混着油脂与血水,顺着他麻木多年的脸庞滑落。
紧接着,封印的记忆轰然炸开:
破屋寒灶,小米粥冒着白气。
妻子倚门而笑:“你熬的粥,比神仙饭还香。”女儿扑进怀里:“爹爹做的饭最暖!”
可那天,粮队来了,屠刀落下。
他为了保住妻女性命,跪地求饶,签下卖身契,换得一口活命粮。
结果呢?她们还是死了,在他眼前,饿死在空荡的灶台旁。
“我还记得……”他喉咙哽咽,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她最爱喝我熬的小米粥……”
话音未落,胸口猛然炸裂,元能暴走,血雾四溅。
尸体重重倒地。
人群边缘,泣油婶站在阴影里,浑身颤抖,却没有流泪。
她只是缓缓张嘴,轻轻哼起一首荒腔走板的歌谣——那是她丈夫曾经哄女儿入睡的小调。
凌月站在陆野身后,精神力如蛛网铺展,捕捉到死者脑域最后一波波动。
她指尖疾书,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诡异图谱:痛苦峰值与良知残存高度共振,形成闭环反噬。
“这种辣,根本不是刺激神经。”她声音微颤,“它是唤醒被压抑的良知!越是作恶深重之人,内心罪孽越深,反噬就越猛烈!”
陆野点头,目光幽深。
是系统在吞噬情绪,也是他在重塑规则。
“准备第三锅。”他淡淡下令,“加‘赎愿阵’香火灰,调制‘灼魂复合辣’。”
当那名曾屠村灭族的刽子手饮下新粥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突然疯狂抓挠胸口,撕开衣袍,指着自己跳动的心脏,歇斯底里尖叫:
“它在骂我!它说我不配吃饭!它说我不配做人!!”
断肠官脸色阴沉,立即下令封锁消息,拖走尸体,严禁议论。
可恐惧已经蔓延——十余名士兵悄悄丢掉武器,躲进帐篷瑟瑟发抖,有人抱着头喃喃自语,有人撕扯头发,仿佛有无形之火在烧他们的魂。
陆野静静看着这一切,指尖轻抚灶心根须。
那里,暗红外裂纹已蔓延至外壳三成半,每一次心跳般的搏动,都让系统更接近苏醒一步。
而在这片被仇恨与暴力浸透的废土上,一场以味觉为刃、以悔恨为薪的革命,才刚刚开始。
夜风渐起,残羹桶边一片死寂。
唯有那口黑灶,仍在低鸣,如同饥渴的巨兽,等待下一个献祭的灵魂。
深夜,风如刀割,刮过戈壁嶙峋的岩层,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野火号营地沉寂如死,唯有那口黑灶仍在呼吸——一缕暗红微光从裂缝中渗出,像是大地深处睁开了一只半醒的眼睛。
一道佝偻的身影悄然潜入,脚步轻得几乎不惊起一粒尘埃。
泣油婶披着破旧的麻布斗篷,双手捧着一坛漆黑如墨的油膏,坛身缠绕着发丝与指甲般的残物,隐隐有血泪顺着坛壁滑落,在沙地上烫出细小的坑洞。
她跪在灶前,额头触地,声音沙哑得像锈铁摩擦:“它认得他们……三十年,我每炒一盘毒菜,就流一盆血泪。这‘怨油’里,浸着赤脊帮每一个人的味道。谁吃过人……谁就会尝到人肉的腥。”
陆野站在阴影里,未曾点灯,眸光却比星火更亮。
他没有立刻接过油坛,而是盯着那双颤抖的手——那不是一双厨师的手,而是一双被命运碾碎后仍坚持握勺的手。
“你不怕吗?”他问,“一旦这油入锅,你就再无退路。”
“我早没退路了。”她抬起头,眼眶干涸,却似有熔岩在瞳底翻滚,“我丈夫死在辣粥下,不是因为辣,是因为他还记得家。可我记得的,只有他们逼我炒的那些‘菜’——用活人筋络吊汤,拿孩童骨髓提鲜……我亲手把人间变成了地狱厨房。”
陆野沉默片刻,终于伸手接过油坛。
坛体冰冷,却在他掌心激起一阵灼痛,仿佛封印其中的不止是怨恨,还有无数亡魂的哀嚎。
他将油坛轻轻放入灶底温养,置于根须盘绕的核心旁。
刹那间,系统外壳的裂纹猛然蔓延,猩红脉络如藤蔓疯长,已覆盖三分之二!
内里那颗赤红核心开始剧烈搏动,频率竟与泣油婶的心跳完全同步——咚、咚、咚——如同远古战鼓,敲击着即将崩解的天地法则。
脑海深处,一句低语缓缓浮现,古老而饥渴:
“伤情转劲……开启预备。”
与此同时,赤脊帮主营帐内,铁肠子独坐于篝火旁,脸色铁青。
他面前摆着半碗尚未冷却的“焚心辣粥”,蒸汽扭曲了他的面容,也扭曲了记忆的边界。
“我不信邪。”他冷笑一声,猛地端起碗,仰头灌下!
火焰炸开。
不是在外,而在心。
童年雪夜,母亲蜷缩在茅草堆里,牙齿啃着树皮,将最后一口糙米塞进他嘴里:“吃吧……娘不饿。”
少年比武场,兄弟背靠背浴血奋战,他却在对方转身时一刀穿心:“对不起……但帮主只能有一个。”
昨夜梦中,他的肠子一根根断裂,坠入无底深渊,而那九条异兽肠竟在体内疯狂扭动,仿佛也在恐惧那来自灵魂的审判。
“啊——!”他怒吼,掀翻桌案,拳砸地面,指节崩裂也不觉痛,“我就是靠吃痛苦活下来的!我不怕回忆!我不怕!”
可当他低头,惊见腹部蠕动——那九条寄生异兽肠竟微微收缩,像是感知到了某种超越肉体的存在,某种正在苏醒的……食神之怒。
就在这一刻,远在野火号的方向,黑灶轰然一震!
“轰——!”
一道血光自裂缝中冲天而起,撕裂夜幕,直贯云霄!
整片戈壁为之震颤,沙丘塌陷,岩石崩裂。
那一瞬,连星辰都黯淡了。
紧接着,一个声音直接在陆野心神中响起——不再是机械提示,不再是冰冷指令,而是带着意志、渴望与觉醒前兆的低语:
“宿主……再喂我一次……我就醒了。”
陆野抬头望向那道贯穿天地的血光,嘴角缓缓扬起。
第三日清晨,野火号炊烟袅袅,蒸笼揭开,竟是最普通的素馅包子,表皮微黄,香气朴实无华。
陆野提笔在木牌上写下:“今日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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