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的六月中旬,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旧供销社的院子里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响。艾力踩着木梯,正把新的红瓦递到屋顶上,他 的额头上挂着汗珠,却笑得格外精神:“郭医生,您看这瓦铺得平不平?我爸说,瓦缝要对齐,下雨才不会漏水!”
郭宏伟站在地面上,仰头望去,只见屋顶上已经铺好了大半新瓦,红色的瓦片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平!比你爸铺得还整齐!” 他朝艾力竖起大拇指,转身看见玉山爷爷正蹲在院子里,用砂纸打磨一根新的木梁。
“玉山爷爷,这根梁是用来换哪根的?” 郭宏伟走过去,看着木梁上清晰的木纹。
玉山爷爷放下砂纸,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是大厅中间那根旧梁,昨天检查的时候发现有个蛀洞,要是不换,以后挂吊灯都不安全。这根梁是托合提从草原的松树林里选的,你看这木纹,密得很,结实着呢!”
正说着,托合提推着一辆木板车走了进来,车上装着三个刚做好的木柜,松木的清香混着清漆的味道飘满院子。“郭医生,药房的柜子做好了!” 他擦了擦手上的漆,指着木柜说,“您看,下面的柜门我装了铜合页,开关顺滑;抽屉里我垫了羊皮,药材放进去不会受潮 —— 这是我们哈萨克族存肉干的法子,药材应该也适用。”
郭宏伟走近木柜,打开抽屉,柔软的羊皮铺在里面,摸起来温热顺滑。他忍不住赞叹:“托合提大叔,您想得太周到了!羊皮防潮又透气,正好适合放容易受潮的药材,比我在城里看到的铁皮柜还好用。”
伊莎贝尔也凑过来,打开上层的柜门,里面整齐地钉着一排排小木格:“这些格子是用来分类放药材的吗?比如当归、黄芪分开放?”
“对!” 托合提笑着点头,“我听阿卜杜热合曼说,药材要分寒热温凉,我就做了这些小格子,每个格子外面还留了贴标签的地方,您到时候写上药材名字,拿的时候方便。”
这时,院子门口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古丽带着村里的几个妇女走了进来,她们手里都提着布包。“大家快歇会儿,吃点东西!” 古丽把布包放在石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刚烤好的馕坑肉,金黄的肉块上撒着孜然和辣椒面,还有几罐咸奶茶和一碟切好的西瓜。
“馕坑肉!” 艾力从屋顶上爬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石桌旁,拿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古丽阿姨,您做的馕坑肉比巴扎上的还香!”
妇女们都笑了起来,一位戴着绣花头巾的妇女 —— 是热依汗,她的咳嗽已经好了大半 —— 递过一个布垫给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小姐,这是我们几个连夜缝的坐垫,候诊区的椅子上放着,村民们坐着等看病就不硌得慌了。你看这花纹,是用我们维吾尔族的‘艾德莱斯’布缝的,颜色亮堂。”
伊莎贝尔接过坐垫,上面绣着鲜艳的葡萄藤图案,针脚细密整齐。她忍不住摸了摸布料,柔软又有光泽:“这布真漂亮!比我在布鲁塞尔看到的丝绸还精致。”
“艾德莱斯布是用桑蚕丝织的,” 古丽坐在一旁解释,“我们村里的妇女都会织,织的时候要先染线,红的、绿的、蓝的,染好再织,织出来的花纹像天上的云彩一样。以后中医院的窗帘,我们也用艾德莱斯布做,肯定好看!”
吃过早饭,阿卜杜热合曼骑着摩托车赶了过来,车后座上绑着两个大布包。“郭医生,伊莎贝尔小姐,药材买回来了!” 他把布包卸下来,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各种药材 —— 当归、黄芪、党参,还有几包紫红色的沙棘干和褐色的肉苁蓉。
“这肉苁蓉是从和田那边的沙漠里采的,” 阿卜杜热合曼拿起一根肉苁蓉,笑着说,“巴扎上的老药农说,这东西是‘沙漠人参’,能补肾阳,我们这边的牧民冬天手脚冷,用它泡酒喝,特别管用。还有这沙棘干,是我特意挑的,没有加糖,泡出来的水润肺效果最好。”
郭宏伟拿起一小把沙棘干,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清新的果香扑面而来:“好东西!沙棘不仅能润肺,还能健脾消食,以后可以给村里的孩子煮水喝,预防咳嗽。阿卜杜热合曼大哥,明天我们去草原上看看吧,听说草原上有很多野生的草药,比如薄荷、蒲公英,正好可以采一些回来,种在院子里的药圃里。”
“好啊!” 阿卜杜热合曼眼睛一亮,“我认识草原上的老牧民,他知道哪里有最好的薄荷,夏天用来泡茶,解暑又提神。”
下午的时候,伊莎贝尔联系的医疗设备到了。一辆卡车停在院子门口,几个工人正把针灸仪、煎药机往下搬。伊莎贝尔拿着清单,逐一核对:“十台针灸仪,两台煎药机,还有三个血压计和一箱酒精棉片 —— 都齐了!”
郭宏伟走到煎药机旁,打开盖子看了看:“这煎药机是全自动的,设定好时间就能自动煎药,以后村民来拿药,不用等太久。伊莎贝尔,谢谢你联系的供应商,这些设备比我预想的还好。”
“应该的,” 伊莎贝尔笑着说,“我爸爸听说这些设备是给边疆的村民用的,还特意让供应商加了保温功能,冬天煎好的药放在里面,不会凉。”
傍晚的时候,大家都累得满头大汗,但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心里都充满了成就感。屋顶的新瓦整齐排列,大厅的旧梁已经换成了新的,药房的木柜摆得整整齐齐,医疗设备也搬进了治疗室。院子里的空地上,阿卜杜已经挖好了几个小土坑,准备明天种郭宏伟说的草药。
“郭医生,明天去草原采草药,我能一起去吗?” 阿卜拉着郭宏伟的衣角,眼睛里满是期待。
“当然可以!” 郭宏伟摸了摸阿卜的头,“明天我们早点出发,还能看到草原上的日出,听说草原的日出特别美,比布鲁塞尔的日出还壮观。”
伊莎贝尔凑过来说:“我也要去!我还想看看草原上的牧民是怎么放牛羊的,还要采点新鲜的薄荷,泡奶茶喝。”
大家都笑了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给新铺的瓦片、新做的木柜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古丽拿出带来的馕,分给大家:“明天去草原,我给你们带馕和马奶酒,草原上的风大,吃点馕才有力气走路。”
玉山爷爷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这旧供销社还能有这么一天,以后这里就是村里的救命地了。郭医生,等中医院开业那天,我要把村里的老人们都叫来,让他们也沾沾喜气。”
郭宏伟点点头,心里暖暖的。他看着身边热情的村民,看着伊莎贝尔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这不仅仅是在盖一座医院,更是在搭建一座连接不同文化、不同民族的桥。木梁的纹路里藏着哈萨克族的匠心,艾德莱斯布的花纹里裹着维吾尔族的温情,而药香里,则满是大家对健康生活的期待。
晚风渐渐吹起,带着草原的青草香和田野的棉花香。院子里的叮叮当当声停了,但属于 “宏伟中医院” 的故事,却在这协作与期待里,慢慢走向了更热闹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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