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暴雨般落下。
白广恩的弟兄们猝不及防，瞬间倒下十几个。
白广恩怒吼一声。
他挥剑劈开迎面而来的三支箭。
“结盾阵！护住钦差大人！”
白广恩高声下令。
身后的亲兵立刻举起盾牌，形成一道钢铁屏障。
李凤翔缩在盾阵里，脸色惨白，却强装镇定。
“白将军，快想办法突围！”
城门口的吊桥突然拉起。
姜让带着两千伏兵从城门两侧冲出，刀枪并举。
“白广恩，拿命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锦衣卫的号角声。
刘侨率缇骑疾驰而至，箭矢精准射向城上的弓箭手。
“姜襄！你勾结闯逆，谋叛朝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刘侨高声喊，手中绣春刀劈翻一名冲来的伏兵。
白广恩见状，挥剑冲出盾阵。
“弟兄们，跟我杀回去！拿下姜襄，赏银千两！”
他的旧部都是亡命之徒。
听到赏银，瞬间红了眼，跟着他向城门口的伏兵杀去。
城楼上的姜襄急了，下令道。
“放火炮！炸了他们！”
几门火炮对准阵中，引线点燃。
白广恩瞳孔骤缩。
“快躲！”
乾清宫的偏殿里，烛火摇曳。
崇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龙袍，袖口还打着补丁。
方正化端来两碟小菜，一碟青菜，一碟酱肉，还有一碗糙米饭，放在桌上。
“皇爷，李岩带到了。”
方正化躬身禀报，声音压得很低。
崇祯抬了抬眼。
“带他进来。”
李岩被两名锦衣卫押着走进来。
他身上的囚服沾满尘土，却依旧昂首挺胸。
“罪臣李岩，参见陛下。”
崇祯挥了挥手，让锦衣卫退下。
“坐吧，朕正好没吃饭，陪朕用点。”
李岩愣住了。
他以为会被严刑拷打，没想到皇帝会让他同桌吃饭。
“陛下不怕臣下毒？”
李岩反问，语气带着警惕。
“朕若怕你，就不会单独见你了。”
崇祯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
“这青菜是御花园种的，没打农药，味道还算清甜。”
李岩看着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崇祯的龙袍补丁。
他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传闻崇祯吝啬，今日一见，竟比民间的地主还要简朴。
大同城外的火炮响了，烟尘弥漫。
白广恩的盾阵被炸开一个缺口，几名亲兵当场阵亡。
刘侨策马冲到白广恩身边。
“白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姜襄的守军都是本地兵，熟悉地形！”
白广恩抹了把脸上的血。
“我知道！但他们欠饷三个月了，这是咱们的机会！”
他扯开嗓子，向城上的守军喊。
“城上的弟兄听着！陛下带了百万两白银来！只要你们归顺，立刻补发三个月欠饷！杀了姜襄，再赏五十两！”
城上的守军动作明显一顿。
有人低声议论。
“真的有百万两？”
“我听说京城抄了巨贪的家，肯定有！”
姜襄见状，拔刀砍死一名议论的士兵。
“谁敢动摇军心，这就是下场！”
可他的威慑没起作用。
越来越多的守军放下了弓箭，眼神看向城外的银饷车队。
乾清宫里，崇祯放下筷子，看着李岩。
“你以为朕召你过来，是想杀你？”
李岩摇头。
“陛下若想杀臣，早在被俘时就动手了。”
“朕要的是天下太平。”
崇祯站起身，走到窗前。
“李自成说他为百姓谋福祉，可他的军队烧杀抢掠，比官府还狠。”
他转身看着李岩。
“你写《劝赈歌》，劝富户赈灾，可见你心怀天下。可你跟着李自成，能实现抱负吗？”
李岩沉默了。
他确实对大顺军的暴行感到不满，只是一直不愿承认。
崇祯从抽屉里拿出一件东西，放在桌上。
“这是朕的罪己诏，你看看。”
李岩拿起罪己诏，看到 “罢苛捐杂税，免三年赋税”“战死将士抚恤百两” 等字句，手微微颤抖。
“朕知道，百姓苦朕久矣。”
崇祯的声音带着疲惫。
“但朕愿意改，愿意用这把龙椅，换天下太平。你若肯帮朕，朕封你为兵部侍郎，专管赈灾练兵。”
大同城上，一名守将突然大喊。
“我归顺陛下！”
他举着刀，砍向身边的姜襄亲信。
其他守军见状，纷纷效仿，城上瞬间乱作一团。
“叛徒！都是叛徒！”
姜襄气得浑身发抖，挥刀砍杀乱兵。
白广恩抓住机会，大喊。
“冲！城门开了！”
他带着弟兄们冲向城门。
刘侨的锦衣卫也从侧面夹击。
城门后的伏兵见城上倒戈，斗志全无，纷纷弃械投降。
姜让见势不妙，带着残兵想从西门逃跑。
被白广恩的旧部拦住。
“姜让！拿命来！”
双方展开肉搏。
姜让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中。
城楼上的姜襄见弟弟战死，不敢恋战。
他顺着绳索滑下城墙，骑上快马，向西北方向逃去。
白广恩登上城楼，看着姜襄逃跑的方向，没有追赶。
他的首要任务是接管大同，不是追杀败将。
“刘指挥使，立刻清点守军，补发欠饷！”
白广恩道。
“李公公，麻烦你监督银饷发放，一粒银子都不能少！”
李凤翔点头。
“咱家遵旨！”
乾清宫里，李岩放下罪己诏，眼神复杂。
“陛下，您真的能做到诏书上的承诺？”
“朕以祖宗基业担保。”
崇祯指着龙椅。
“这把椅子，不是朕的私产，是天下百姓的。若朕食言，你可当众斩朕！”
方正化在一旁急道。
“皇爷！不可妄言！”
崇祯摆了摆手。
“方正化，你退下。”
李岩看着崇祯真诚的眼神，心中的信念彻底崩塌。
他跟着李自成，是为了救百姓，可眼前的皇帝，似乎更懂百姓的苦。
“臣……”
李岩刚要开口，崇祯打断他。
“你不用急着答复。”
他对门外喊。
“来人，带李大人去文华殿，给朕的奏章都搬过去，让李大人看看，朕每天都在忙些什么。”
锦衣卫走进来，李岩没有反抗，跟着他们走出偏殿。
方正化凑上前。
“皇爷，您就这么信他？他可是闯逆的谋士！”
“朕信的不是他的身份，是他的本心。”
崇祯拿起李岩没吃完的糙米饭。
“若他真能帮朕救百姓，就算他是闯逆，朕也用！”
大同城内，银饷发放现场排起了长队。
守军们领到沉甸甸的白银，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真的补发三个月欠饷！还有赏银！”
一名老兵掂着银子，激动得落泪。
“陛下圣明！咱们以后就跟陛下干！”
白广恩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松了口气。
大同总算稳住了。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匆匆跑来。
“白将军！刘指挥使发现了姜襄的亲信！”
白广恩跟着他来到城门口。
只见两名锦衣卫押着一个穿着家丁服饰的人，地上放着一封密信。
“搜出来的，他正要从南门出城！”
锦衣卫道。
白广恩拿起密信，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信是姜襄写给李自成的，说大同已被明军接管，但他愿意带着残兵当向导，引李自成大军从大同侧翼偷袭北京，还附上了大同至北京的地形图。
“快追！不能让他把信送出去！”
白广恩大喊。
可已经晚了。
远处的南门方向，一名骑兵冲破锦衣卫的阻拦，快马加鞭，向李自成的大营疾驰而去。
白广恩拔出宝剑，看着骑兵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
那名家丁回头看了一眼大同城楼，从怀中掏出另一封密信，塞进嘴里。
这封密信，是写给关外多尔衮的，信中约定，李自成攻北京时，多尔衮率军南下，共分天下。
他不知道，自己嘴里的密信，才是真正能颠覆大明的惊雷。
而文华殿里，李岩正看着崇祯的奏章。
其中一份关于大同军饷的奏折，让他瞳孔骤缩。
奏折上写着：大同守军欠饷三月，恐生哗变，拟拨银百万两，由白广恩、李凤翔押送，借机诛杀姜襄。
李岩抬头看向乾清宫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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