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和季守意起完冲突,这短短一个月里,尽管心有不甘,许沁和宋焰也算是难得安安分分地过起了日子。
平静的日子里,时间就像指间的沙子似的倏忽而过。
宋焰到底还是凭着手脚利落、训练肯下死力,硬生生熬过了消防站的考察期,再一次名正言顺地穿上了那身橙红色的制服。
只是不同的是,他肩章上的标识变了,而且从前的锋芒也被磨去大半,这些落在旁人眼里,总带着几分虎落平阳的憋屈。
但如今宋焰不在乎,他日日揣着那本被翻得起了毛边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着他之前无意间发现,并收集到的关于国坤集团的把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他当时其实只是抱着留一手的打算,但是现在既然孟家无情,就怪不得他了。
这一个月里,许沁的肚子渐渐显了形,孕期反应也越发厉害,整日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脸上没半点血色。
队里前几天刚有个年轻队员在消防站所有人的见证下办了婚礼,喜糖甜得发腻,笑声盈满了整个十里台消防站。
宋焰看着那对新人的模样,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执拗的念头——他也得给许沁一个婚礼,不是偷偷摸摸领个证就完事,要办得明明白白,让所有人都知道,许沁是他宋焰的妻子。
晚上两人窝在出租屋的小床上,宋焰摸着许沁微微隆起的小腹,沉声道:“我想了想,光是领证不算完,我得给你办场婚礼。”
许沁愣了愣,指尖抠着旧床单,声音低哑:“办婚礼多麻烦啊,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心思折腾。”
“麻烦什么?”宋焰坐起身,眼里闪着点异样的光,“你想在哪儿办?要不订在酒店?不过,我问过了,酒店办酒又贵又累,还要应付一堆不熟的人。
你本来朋友就少,认识的人不多,到时候可能会很尴尬,你也不自在。”
许沁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宋焰说的是实话。
自从和孟家闹翻、被医院辞退,她早就脱离了从前的圈子,真要在酒店摆酒,怕是连凑齐一桌熟人都难。
她蜷了蜷身子,心里压抑的情绪再度翻涌,低声道:“要不……别办了?或者简单点,就我们俩吃顿饭算了。”
“那怎么行?”宋焰一口否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仪式感必须有。过两天天气预报说晴,我看就选在消防站的旗杆底下,多敞亮。
我跟队里说了,领导答应借场地,到时候摆上几十张椅子,让队里的兄弟都来,整整齐齐的,让所有人看看,我宋焰娶了个多好看、多贤惠的媳妇。”
他心里打着另一副算盘——借着这场婚礼,在消防站里挣回点脸面,让那些看他笑话的人瞧瞧,他就算跌了跟头,也照样能抱得美人归,日子过得不比谁差。
许沁垂着眼帘,心里那点隐秘的虚荣心被勾了起来。
消防站的人不知道她被医院辞退的事,在他们眼里,她还是那个穿着白大褂、温温柔柔的许医生。
在那里办婚礼,她不用面对旁人探究的目光,不用听那些闲言碎语。
她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气:“好。”
婚礼那天,天果然晴得很,阳光金灿灿的洒在消防站的旗杆上,红旗猎猎作响。
宋焰早早地忙活开了,搬椅子、摆糖果盘,队里的兄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都过来搭把手,说说笑笑的,倒真有几分喜庆的样子。
许沁穿了件素净的红裙子,坐在椅子上,手不自觉地护着肚子,脸上勉强挤出点笑意。
趁着阳光明媚的时候,宋焰正准备拉着许沁站到旗杆下“这是你们的嫂子……”,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天际。
“城西仓库着火了!所有人集合!”
现队长蒋裕的吼声急促又响亮,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队员们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就往更衣室冲,橙红色的身影像一阵风似的掠过。
宋焰攥着许沁的手,指节都泛了白,他看着其他人匆忙的背影,又看看一脸错愕的许沁,心里不舒服极了。
但也只得动了动嘴唇,最终咬咬牙算了,他现在必须遵守命令:“我得去。”
许沁看着他眼底的挣扎,心里那点欢喜瞬间碎得稀巴烂,她强忍着泪,还是点了点头:“你小心点。”
宋焰重重“嗯”了一声,转身就往更衣室跑,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消防车的轰鸣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街角。
院子里一下子空了,只剩下几十张孤零零的椅子,糖果盘被风吹得哗啦响,红旗还在旗杆上飘着,却显得格外冷清。
许沁坐在原地,坐了很久,久到太阳渐渐西斜,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慢慢站起身,裙摆扫过冰凉的椅面,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她好不容易升起的情绪又一次跌落谷底。
这场她盼着能体面一点的婚礼,终究成了一场无人见证的笑话。
天黑透了,宋焰才拖着一身疲惫回来,身上还带着烟火的焦糊味。
他推开门,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漏进来一点,映着躺在床上的许沁。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住她。许沁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其实根本没睡,睁着眼睛看了半宿的天花板。
宋焰感觉到她的颤抖,心里一阵发酸,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沙哑得厉害:“今天委屈你了。”
“你换个工作吧。”许沁想到今天被抛下的担惊受怕,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浸湿了他的肩头。
宋焰顿了顿,忽然抬起头,眼底闪过一抹阴鸷的光,语气带着近乎偏执的笃定:“我不会放弃的,不过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一定会让孟家好看的。”
宋焰没有明说,许沁的心却猛地咯噔了一声。
这一个月,宋焰总是躲着她偷偷看那个笔记本,对着手机屏幕咬牙切齿,她不是没察觉不对劲,只是不敢深想。
如今听到这话,她才惊觉,宋焰谋算的那些事,竟然和孟家有关。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她脑海里翻涌。
孟家养了她十几年,虽然后来闹翻了,可那些年的锦衣玉食、悉心教养,不是假的。
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怕宋焰真的闹出什么大事,毁了孟家,也毁了他自己。
可转念一想,今天这场荒唐的婚礼,满心的委屈和屈辱还堵在胸口,被孟家抛弃的怨恨和不甘也渐渐涌起。
如果孟家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宋焰这么做,不是也算为民除害了吗?
而且这样季守意也就攀不上高枝了,毕竟要是孟家都倒台了,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缠上了她的心脏。
她心里那点担忧,竟然渐渐被一股更隐秘的阴暗情绪取代。
婚礼失败带来的不快,对宋焰的不满,仿佛也被这念头一扫而空。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回抱住宋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窗外的月光,冷得像霜。两人之间的氛围却难得“温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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