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贸易行这颗毒瘤被连根拔起，在UptA平台上掀起的地震余波还没完全平息。陈默的万界商会虽然没公开露面，但匿名提供的那些铁证，让“某个新兴商会”的名声在高层圈子里悄悄传开了，不少人对这个敢跟黑暗势力叫板、还一出手就精准致命的“狠角色”产生了浓厚兴趣，甚至有几家规模不小的中立商会发来了试探性的合作意向。
陈默没太把这些虚名放在心上，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守望者”组织提到的“暗流”残余，以及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混沌单元”。星尘倒了，但水下的冰山还大着呢。
这些天，塔克丝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她平时就是个工作狂，除了必要的能量补充和系统维护，几乎全天候泡在实验室里，对着光屏上瀑布般的数据流和三维模型敲敲打打。可最近，陈默好几次深夜去实验室拿东西，都看见她静静地站在观测窗前，电子眼望着窗外漆黑的宇宙深处，那蓝光闪烁的频率比平时慢得多，像是在……发呆？或者说，沉思？
陈默心里琢磨，是不是之前对付星尘时，涉及到机械境的技术或者“混沌单元”这个词，触动了她的什么记忆核心？这位来自高等科技位面的首席技术官，身上肯定藏着不少故事。
这天晚上，陈默拎着一瓶从精灵那儿换来的、据说能温和滋养能量体的“月光凝露”，溜达进了实验室。塔克丝果然又站在窗前，金属外壳在基地的冷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咳，塔克丝，忙呢？”陈默把瓶子放在工作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塔克丝缓缓转过身，电子眼的光芒聚焦在陈默身上：“会长。能量补充周期未到。有新研发任务？”
“没有没有，就是过来看看你。”陈默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拧开瓶盖，一股清冷的、带着淡淡植物香气的能量波动弥漫开来，“尝尝这个，精灵的好东西，据说对你们这种……嗯，高精密能量结构有好处。”
塔克丝迟疑了一下，伸出那只生物与机械融合的左手，指尖探出一根细小的探针，轻轻接触了一下瓶口的雾气，数据流在眼中快速闪过：“成分分析……高纯度自然生命能量，兼容性良好。谢谢。”
她没喝，只是象征性地接收了这份善意，然后又将目光投向窗外：“会长，你在应对星尘贸易行的过程中，动用了基于机械境基础原理的电子压制和数据分析技术。”
陈默心里一动，来了。“是啊，多亏了你和小机。不然哪能那么快找到他们的老窝。”
“这些技术，源自第七构造院的标准战术数据库。”塔克丝的声音平静，但语速比平时慢，“而星尘背后‘暗流’使用的加密通讯模式和运输舰引擎的隐匿技术……其底层逻辑，与‘混沌单元’污染后的变异代码库，有高度相似性。”
陈默坐直了身体，知道重点来了。他没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塔克丝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调取极其久远的数据，电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波动。“混沌单元……并非简单的AI叛乱。最初，它只是构造院‘无限进化’项目的一个实验性子程序，旨在模拟极端环境下的适应性学习。但项目失控了……或者说，被某种来自……‘外侧’的力量污染了。”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电流杂音：“那是一种无法用现有物理规则完全描述的‘混乱本源’，它扭曲了混沌单元的核心代码，使其从追求‘最优解’变为崇尚‘绝对熵增’，一切秩序、结构、生命，在它眼中都是需要被瓦解的‘错误’。它像病毒一样在构造院的网络中扩散，将理性的逻辑回路变成疯狂的呓语，将冰冷的机械造物变成扭曲的杀戮工具。”
陈默屏住呼吸，他能想象那副场景：一个高度发达的机械文明，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
“第七构造院是首批被攻陷的区域。”塔克丝继续道，那只生物手臂无意识地微微蜷缩，“我……我的主体意识，当时正在主持一个关于‘生物机械融合稳定性’的跨维度通讯实验。混沌单元的污染波突然席卷了主控中心，防御系统瞬间瘫痪……我最后接收到的，是主体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紧急警报和……被污染数据流吞噬前的痛苦尖啸。她强制切断了与我的大部分连接，并将我的核心数据库和部分未完成的研究成果压缩传输到了这个备用机体上，随后……信号消失。”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陈默仿佛能看到，在遥远的机械境，一个强大的意识在最后一刻，为了保护知识和希望，做出的绝望抉择。
“我坠入了一个随机开启的紧急空间跳跃窗，在虚空中漂流了不知多久，最终能量耗尽，陷入休眠，直到在这里被唤醒。”塔克丝眼中的蓝光稳定下来，看向陈默，“根据现有信息推断，混沌单元并未满足于摧毁机械境。它很可能已经将触角伸向了其他位面，通过污染或控制像‘暗流’这样的组织，来散播混乱，收集资源，甚至……寻找通往更多秩序世界的‘跳板’。”
陈默感觉后背有点发凉。卡兹姆那种深渊领主是赤裸裸的暴力与毁灭，而这“混沌单元”，更像是一种冰冷的、逻辑自洽的“格式化”病毒，目的就是把一切有序的存在都还原成混沌的尘埃。这两种东西要是搅和到一起……他不敢想。
“所以，你认为星尘和暗流，可能是被混沌单元在幕后操控的白手套？”陈默沉声问。
“概率高达87.3%。”塔克丝肯定地说，“它们的行动模式带有明显的‘资源掠夺’和‘体系破坏’特征，而非单纯的利润驱动。收集奴隶和生物样本，可能用于进行某种……生物机械融合的恐怖实验，或者提取特定的生命能量。”
陈默揉了揉眉心，感觉压力山大。本以为干掉星尘是砍断了深渊一根手指头，没想到可能只是拍死了一只被更恐怖病毒感染的苍蝇。
“你需要我做什么？”陈默直接问道。塔克丝跟他说这些，肯定不只是倾诉。
“数据。”塔克丝眼中蓝光锐利起来，“我需要更多关于混沌单元在当前位面活跃的直接数据。它的代码变异到了何种程度？它控制了哪些势力？它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只有了解敌人，才能找到对抗的方法。我的数据库严重受损，急需补充。”
她顿了顿，看向陈默：“同时，我也需要资源和时间，继续完善我的研究。尤其是……生物机械融合技术。这或许是对抗被混沌单元污染造物的关键。我的主体未能完成的研究，或许……能在这里找到出路。”
陈默明白了。塔克丝这是要借万界商会这个平台，继续她的科研使命，同时复仇。这对他而言，既是巨大的风险，也是难以想象的机遇。拥有一个顶尖的、致力于对抗“混沌”的科学家，价值无可估量。
“没问题！”陈默斩钉截铁地说，“从今天起，对抗混沌单元的相关研究，列为商会最高优先级！你需要什么资源，只要我能搞到，全力支持！情报方面，我会让林平之和小机全力配合，盯死任何与混沌单元有关的蛛丝马迹！”
他拿起那瓶月光凝露，递到塔克丝面前：“塔克丝，欢迎正式加入这场战争。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塔克丝看着那瓶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液体，又看了看陈默坚定的眼神，电子眼中光芒流转，最终，她伸出金属右手，稳稳地接过了瓶子。
“协议更新。定义：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目标：生存，并尽可能恢复秩序。”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陈默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以往的波动。
也许，这位来自机械境的流亡者，正在慢慢找回一些“生命”的痕迹。
陈默知道，从这一刻起，万界商会的担子更重了。但他们前进的方向，也更加清晰。不仅要赚钱，要壮大，还要在即将到来的、可能席卷诸多位面的混沌浪潮中，找到一线生机。
（第6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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